2006-01期●连载●

黄海惊雷

作者:阿章



前文提要

1937年,在日寇南京大屠杀中侥幸逃生的三名上海大学生一《放下你的鞭子》剧组的高天问、柳依依和毕家驹,历尽艰辛,回到上海后,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柳依依是学化学的,她在家开办了个小小的日用化工社维持生计;毕家驹投靠其舅父、汪伪军某师长,当上了该师上校政治部主任;高天问投笔从戎,参加了新四军,在黄海之滨修理军械,制造弹药。高天问和战友们白手起家,就地取材,千辛万苦,初步做出了成绩。某日,高天问完成修枪任务后,在归途中,不幸被毕家驹所部捕获。多年追求柳依依而屡屡碰壁的毕家驹,发现高天问随身藏有柳依依赠高之信物,顿时醋意大发,欲借日军之手杀害自己的情敌高天问,便下令押解高天问去皇军据点献俘,邀功长篇小说《黄海惊雷》前文详见本刊2005年1至12期连载栏。

(二十五)跃入大湖

毕家驹下令将“共谍嫌犯”高天问五花大绑,立即押往皇军中心碉堡,交皇军审讯。高天问的铜匠担子也必须呈交皇军亲自过目,严加检查。

五花大绑高天问不难,难的是绑了以后,高天问的双手动弹不得,谁来挑这副铜匠担子?毕家驹手下这伙亲信,全都是老兵油子,吃喝嫖赌,偷鸡摸狗,打家劫舍,样样来得,唯独不肯“苦力的干活”,谁也不愿挑这副铜匠担子,当着毕主任的面,你推我搡,打起了“排球”,泡掉了时间。说实话,这伙老兵油子打从心里看不起这个干瘦的“瘪”主任,此人胆小如鼠,枪声一响,就浑身筛糠,根本不是当兵吃粮的料,还不是仗着老娘舅熊师长,方能窃踞高位!

毕家驹心急火燎,此地紧挨共区,情况瞬息万变,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拔枪毙了个把老兵油子,杀鸡儆猴,让他们乖乖地挑起铜匠担子,跟着快走!但他审时度势,权衡利害,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他肚里十分明白,离开了这伙老兵油子,又有谁来追随你,保护你?何况,急切之下,又抓不到老百姓当挑夫,毕家驹只得改变命令:将高天问双手松开,以便让他挑铜匠担,只在他前胸后背交叉绑几道绳子,绳头由一名紧跟其后的伪兵拉着,以防脱逃。于是,这一伙“二黄(皇)”簇拥着毕家驹,押解着高天问,沿着大湖的湖堤,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前往日寇的中心碉堡去邀功请赏。

高天问挑着铜匠担子,自然走不快,渐渐落到了后面。那拉绳子的伪兵像吆喝牲口那样吆喝他快走,他不理不睬,他已横下一条心,准备效先贤文天祥、史可法,慷慨赴难,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面临民族大义,即使泰山崩于前,他也决不瞬目,决不向祖国和民族的败类低下尊严的头!自从亲历了南京大屠杀,亲见血染的扬子江中漂浮着成串死难同胞的尸体以后,他已大徹大悟,“人生古谁无死”!自己无非是南京数十万死难同胞中的后死者,都是为抗拒、抵御侵略者而死,是死得其所,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了。可憾又可悲的是:自己救了毕家驹的性命,而今却又被他害了命!早知如此,悔不当初!由此可见知人之难,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本拟向毕家驹解释,他胸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志,柳依依虽然落花有意,他却是流水无情,双方仅仅如此而已,你毕家驹切勿误会。但他转念一想,这解释纯属多余,与这汉奸走狗还有何话可说!他自知,一旦押进日本鬼子的碉堡,决无生还之望。霎时,未竟之业犹如万马奔腾,涌上心头,脑子格外清晰,而且丝丝缕缕,条理分明:空心大柳树运到李庄后,曾巍一看便会明白它的用途,自可不必交代;但利用海滨的贝壳山代替石灰,除了自己,有谁能传话给老曾?还有,那化铁的猪嘴炉,一旦用上了空心柳树做的大风箱,温度上升,那砌在猪嘴炉中的普通砖不耐高温,岂不炼一炉坏一炉?他立即想到,坩锅在市上还能购得,日伪尚未列人禁运,可否把耐高温的坩锅捣碎,加水拌湿,搪在猪嘴炉壁上,好歹能抵挡高温!这个想法不妨一试,可除了自己有谁能知道?又有谁能把这一建议告诉老曾呢?

不行,未把贝壳取代石灰和坩锅捣碎搪炉壁这两项建议告诉老曾之前,自己决不能死!死了也不能瞑目。这个念头一浮上来,他又觉得此刻不仅不能死,更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活,要设法活着去见老曾,还有多少事情等着自己去干,我高天问得对革命负责,为革命而求生!

这帮“二黄”做贼心虚,就像偷了鸡的黄鼠狼,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慌慌张张地往日寇碉堡方向窜去。他们深怕新四军和民兵游击队杀将出来,要了他们的狗命。正如俗话所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让他们绑架了高天问了?也活该他们倒霉!原来吴团长早已派了两名久经考验的警卫员换了便衣,远远跟随,暗中保护高天问返回李庄。他俩发现高技术员被“检间所”的“二黄”扣留,又见高技术员被绑着并挑了铜匠担,由一伙“二黄”押往日寇据点,便留下一人继续跟踪,另一人飞奔回团部报信。

吴团长一听,怒火万丈,一拍手枪,骂道;“这耗子洞里钻出的黄鼠狼,居然胆敢绑架咱们的高技术员,岂不是翻了天了?老子叫你偷鸡不着蚀把米!”他立即命令加强连跑步出发,分三路追击这一伙“二黄”。加强连使用的武器,从步枪到轻重机枪,都经高天问检查、校正、修复,特别是那挺法国造的卡奇克重机枪,只因缺一零件便不能使用,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次居然也由高天问费尽心思,动足脑筋,锉成了个零件,为他们修好了。加强连有了这挺重机枪顿时如虎添翼,从干部到战士无不佩服高技术员,视他为好战友、亲兄弟。

如今,加强连的同志们一接到吴团长解救高技术员的命令,一个个如猛虎下山,飞奔而去。临行时,吴团长特地命他们把卡奇克机枪带上,说:“打它几发,向高技术员打个招呼!”又再三叮嘱:朝天开枪,不要伤了高技术员,只要救下高技术员,放走“二黄”也无妨!加强连连长命令三个排分三路包抄上去,他亲自掌握卡奇克机枪,带着一个排绕到这伙“二黄”之前,断了他们的去路。

毕家驹那伙“二黄”,先是听到了后面越来越近的零星步枪声,毕家驹心里发毛,忙问副官“马副官,这是怎么一回事?”那马副官是个老兵油子,他侧耳一听,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那是汉阳造和老套简的枪声,肯定是“土共’捣乱,不用理睬它。”毕家驹听了,也就放心了。岂料,前面又响起了卡奇克重机枪声,这声音不似马克辛重机枪那么低沉得犹如男低音,它更像亮丽的男中音.但比轻机枪浑厚,富有穿透力。马副官一听感到不妙,如果是皇军来接应他们,打的应是痨病鬼咳嗽般的歪把子机枪声,这男中音般的重机枪声,绝非皇军的,那么还有谁呢?这里毗连共区,肯定是共军的正规军了,“土共”是不会有重机枪的。马副官把这一分析判断告诉了毕家驹,毕家驹顿时慌了手脚,他明白配备重机枪的新四军主力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这伙乌合之众的“二黄”,岂敢与新四军主力对着干?闹得不好,被新四军抓了俘虏,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吗?此时的毕家驹,只恨爹娘少生一双腿,而且仅有的一双腿也在哆嗦不停,连声喊:“快快,快突围!”

挑了一副铜匠担子的高天问,前胸后背又被粗麻绳绑着,自然走不快,渐渐落在了“二黄”队伍的后面。他耳听周围的枪声愈来愈密集,而且听到了法国卡奇克重机枪特有的声音,在他听来卡奇克重机枪不似马克辛重机枪那么深沉、浑厚得犹如黑人男低音在歌唱,它更像介于男低音与男中音之间的世界著名歌唱家平克劳斯在引吭高歌,那声情并茂,音色亮丽,似乎从心中进发出来的声音,像磁石般吸引他。身处绝境的他,此时如聆天籁,更如小别重逢的故友,仿佛是在向他打招呼:“高技术员,沉住气,我们来搭救你了!”此时的高天问满心欢喜,双目炯炯,脑子里如闪电般急速思考,如何趁机脱身?

而毕家驹也不是吃素的,尽管他抖抖索索,有如筛糠,但他祖传的商贾脑袋,恰似三十六档算盘,此刻他考虑的是:万一他被共军俘虏,高天问一定会指认他,揭发他是死心塌地的铁杆汉奸,他的一条小命就此打了水漂,断送在他的情敌手里,这是他决不甘休的。如今之计,只有立即除掉高天问,把他的尸体扔进大湖喂王八,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即使被共军活捉了去,也抓不住多少把柄。共产党讲政策,好歹他也能苟全性命,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

毕家驹主意已定便拔出左轮手枪,边逃跑,边转身朝高天问开枪。一来他平日从不练枪法,这左轮手枪只不过是他的装饰品,根本打不准,加之他浑身发抖,持枪的右手更抖得厉害,他一扣扳机,子弹就像放小炮仗噼噼啪啪几声响,子弹全打偏了。

高天问一见毕家驹对他举枪,便猛地挣脱了那名“二黄”拉住他的绳头,甩掉了铜匠担,纵身跃人大湖,几名伪军便乒乒乓乓朝湖里乱打枪。高天问有一身好水性,他下水后一屏气,身体直向下沉,然后在湖底悄悄向芦丛潜游去。此时的毕家驹逃命要紧,他已顾不得高天问了。耳听得共军主力部队的重机枪子弹在头上嗖嗖飞过,他顿时双膝发软,身不由己地瘫了下去。他身边的马副官是熊师长专门派来伺候毕家驹的,见此情形,大喊:“快,架起毕主任,快跑!救了毕主任,熊师长有重赏!”听说有重赏,便有两名勤护兵架起毕家驹,连拉带拽,直往日寇据点方向逃窜。

毕家驹并不知道吴团长网开一面,特地布置加强连为他们留下一条生路,无非是生怕围歼他们时会误伤了高天问。毕家驹与这伙“二黄“是地地道道借了高天问的光,托了高天问的福!

毕家驹眼见皇军中心碉堡越来越近,新四军追击的枪声也渐渐消失,心想,皇军就是威风,难怪共军的追兵不敢逼近皇军碉堡。他狗仗人势,不由得“牛”了起来,陡地来了精神,眼珠一转,拨动了肚子里的三十六档算盘珠,权衡了一番利害得失后,便就地集合自己的残兵败将训话,其实是为了统一口径,应付皇军,以防不测。他装狠造势,拿腔捏调,哼哼哈哈,咋咋呼呼一番,然后说:“弟兄们,今天,我们与共军斗智斗勇,取得了不小的胜利,一是坚决打退了共军主力的进攻,二是果断击毙了跳湖的共方要犯。这是我们大伙齐心干的,大伙干下的就由大伙承担,对谁都这么说,不能改口,不可胡说,谁改口,谁胡说,就由谁负责。”他这一说,“二黄”们自然连连诺诺,谁敢多嘴多舌,惹是生非?

(二十六)任重道远

加强连的战士们先是发现了高技术员的铜匠担子,却不见人影,大伙便在堤上大喊:“高技术员!高技术员!”潜水深藏在芦从中的高天问,听罢卡奇克机枪悦耳的歌唱,便看见自己的队伍如天兵天将,从天而降,又听得战士们在喊他,不由得满心欢喜,便矫健地朝岸上游去,同时放开嗓子兴高采烈地喊:“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咱们胜利了!”加强连的连长看见向他游来的高天问,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便喜笑颜开,双手拉高天问上了岸,忙问:“高技术员,你没事吧?”“没事,没事,他们动不了我一根毫毛。”小高回答。连长见高技术员身上还绑着粗麻绳,便亲手为他解开,又令司号员:“快吹集合号,咱们集合队伍,护送高技术员回李庄。”小高连连摇手说:“用不着,用不着,我算老几?何必小题大做。”连长说“怎么用不着?咱们队伍修枪还少不了你哩。你说你是修枪师傅里的老几?不是数一也是数二吧。万一你出了事,咱团昨向师部交代?不行,咱执行团长命令,送佛一定要送到西天!”战士们抢着代他挑铜匠担,小高拦也拦不住。好在路也不远,只有一二十里地,全连浩浩荡荡,护送高技术员回到李庄,把他交还给曾巍,完成了任务,才高高兴兴地回独立团驻地。

小高一见曾巍和同志们,比见了亲人还亲,你捶我打。有的笑说“小高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的说“小高你受惊不小”!小高说:“托新四军的福!有惊无险,全仗独立团解围。”曾巍笑着说:“那截空心大柳树昨天刚运到,咱估摸你是打算用来做大风箱的吧!小高叹道:“老曾,你好眼力,赛过照明弹!我的心思哪能瞒得过你?你一眼就看得透透的。”老曾继续说:“毕竟这是空心老柳树,材质比不上白果树,依我看为它加三道铁箍,一头一尾一居中,箍得牢牢实实,免得裂开漏风。”一旁的陈排长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大的风箱,谁拉得动?得用几个人拉?”曾巍说:“还没安装调试呢!估计没有四个人,拉不动这特大号风箱。”陈排长心疼他的战士,说:“好家伙,四个人一班,一班两小时,日夜二十四小时,要换十二次班,咱全排战士除了伤残老弱的,身体棒的全都扑上去了,还不够呢!这咋办?谁来站岗放哨?”老曾说:“咱正在琢磨这事呢!咱看见这里老乡用小毛驴和老水牛拉水车,这不跟拉风箱一个理吗?小高,你考虑考虑,能不能改一改,改成用牲口拉大风箱?”小高恍然大悟.连声赞道:“好点子,好点子!”又笑对陈排长说:“老陈头,你也别心疼你的老部下了,老曾一个好点子,把他们都解放了。”接着小高又赶紧把他想到的两个建议告诉老曾.一个是贝壳代石灰,一个是砸碎坩锅搪猪嘴炉壁,代替耐火砖,延长炉子的寿命。老曾听了连声说“好,好,好”!马上作为任务布置下去。但老曾说:“用上了大风箱,猪嘴炉也得砌个大的,化铁量也就大了,小高,这事你得全盘考虑。”小高点头称是。陈排长听大伙献计献策也来了劲,献出一条妙计,说:“咱的老战友在铁道游击队当政委。听说鬼子常有火车运焦炭,鬼子用咱中国的焦炭炼铁锻钢打咱中国,咱为啥不把它拿过来,炼铁锻钢打鬼子?”小高听了连声说:“好主意!但这是要用性命换的,铁道游击队肯帮这个忙吗?”老曾说:“这不是帮忙不帮忙的问题,真正的爱国者不仅坚决反对日本侵略者抢掠祖国的资源,更要把它夺回来,用来打击日本侵略者!我相信铁道游击队员们都是真正的爱国者,一定会助咱们一臂之力!老陈,你快通过交通员发个鸡毛信给他们!”陈排长说:“信件来往,耽误时间,干脆打个组织介绍信,我去跑一趟,跟他们一起攀火车,搞上几船焦炭回来!”老曾考虑再三,也就同意他去了。但在搞到焦炭之前,仍要用劣煤化铁,仍少不了石灰脱硫去渣,因此,贝壳是少不了的。老曾让小高立即发鸡毛信给独立团吴团长,请他联系当地的基层政权和民兵组织,设法运一船贝壳来,以供急需。

说干就干,小高千头万绪,马不停蹄,忙得他恨不得脚下踏风火轮,背上长大鹏翅。幸亏此时师部已陆续给军工组分配来一批参加革命的大学生、中专生和技术工人,小高带着他们边学边干,很快就接上了手,分担了各项任务,而且还有不少建议和改进。没几天,大咬子和他爹也运了满满一船贝壳到李庄,来找高技术员了。老朋友相见分外高兴。小高领着他们父子俩参观水车改装的老牛拉大风箱,大咬子眼尖,指着它对他爹说:“爹,这大风箱就是俺庄坟山上那空心大柳树!”他爹拍拍那正在拉得呼呼响的大风箱,笑道:“没想到这藏鬼子汉奸的家伙,到了新四军手里居然成了宝贝疙瘩!”

大咬子他爹眼见冒出蓝焰的猪嘴炉里加了石灰以后,立即开锅似地冒出滚滚泡沫,成了浮在炉上的炉渣。工人用铁勺子舀去暗红色的炉渣,便往手榴弹砂模箱里浇铁水,那灼人的热气,那逼人的火焰,令他们父子俩惊心动魄!大咬子他爹问小高:“高技术员,这石灰哪来的?”“出高价,从沦陷区买来的;鬼子封锁越来越紧,如今,花钱也买不到呢!”小高趁此时向他请教如何把贝亮烧成石灰。大咬子他爹语出惊人,说:“脱裤子放屁!这不是多事吗?俺是打铁的!俺们那里的铁匠化废铁去渣,就把淘洗干净的贝壳往炉子里扔,这么高的温度,贝壳不就烧成石灰了?”小高一听,心想,哎,妙极了!他高兴得紧紧捏住大咬子他爹那双粗糙的大手,说:“谢谢你的好点子、金点子,帮了我们的大忙!”“啥好点子、金点子,这是俺们本乡本土一钱不值的土办法。”大咬子他爹嘴上这么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心想,这新四军就是看重俺老百姓,跟俺们心贴心、心换心!小高特地留他父子俩多住一宿,请他老爹示范操作,教大伙投人贝壳的时机、办法和分量。临别时,小高无物相赠,经老曾批准,送了两箱新制成的手榴弹,支援大咬子父子俩的当地民兵组织,又托他们捎去十箱手榴弹给吴团长,支援独立团反“扫荡”之用。他们爷俩比得到啥宝贝都高兴!这可是打鬼子的好东西,花钱也买不到的呀!

俗话说“一顺百顺,万事享通”。手榴弹生产就地取材,水到渠成,很快达到日产一百枚的水平,月产三千枚不成问题,加加班,使把劲,月产五千枚也是手到擒来!此时,反“扫荡”形势严峻,部队的弹药补充需求异常迫切,因此老曾领导下的摊子也迅速发展。随着纵队扩编为师,部队迅速发展后,弹药需要,尤为迫切。师部决定将军工组扩建为军工部,任命曾巍为军工部政委兼部长、老红军陈排长为副政委、高天问为副部长兼技术室主任。米师长特地来扩建的军工部视察,肯定了他们就地取材,土法上马,生产黑色火药、手榴弹和利用旧弹壳复装子弹等取得的经验和成绩。同时,指示他们把生产黑色火药和手榴弹以及复装子弹的任务交给各旅的军工科,技术和经验也由他们传授给各旅军工科。而军工部要集中力量试制并生产迫击炮弹.并要求他们首先试制并生产81-82口径的迫击炮弹,这是用于攻击鬼子碉堡和据点不可缺少的。自从“皖南事变”以后,蒋介石下令所谓“解散新四军”,蒋介石把持的国民政府已完全中断了对新四军的弹药武器和粮饷供应,何况,我军急需的迫击炮弹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唯有自力更生,自己生产,舍此别无他法。米师长还指示,目前,集中力量试制和生产81-82口径的迫击炮弹。将来还应试制和生产小口径的迫击炮,类似顽军使用的60小炮,将来咱部队每个排都配备了小炮,就可以用小炮对付鬼子的歪把子机枪,一炮就炸掉它,大大减少我军的伤亡。

军工部技术室马上行动起来,高天问从师部领到81-82迫击炮炮弹各四枚,其中日式肥胖型的两枚、美式瘦长型的两枚。他要“解剖麻雀”,要把这四枚炮弹一一拆卸成零件,从引信到雷管,从炸药到弹体,都得“大卸八块”。这可是玩命的任务!技术室的同志们都争着上,说是“接受党和人民的考验的时候到了”。但作为技术室主任的小高,他能不带头吗?毕竟他的经验比后来的同志们略胜一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义不容辞,力排众议,一人承担了下来。

再说毕家驹一伙被独立团加强连追得失魂落魄,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但此人颇工于心计,进日寇中心碉堡之前,还召集部下训话一番,意在订立攻守同盟,隐瞒了高天问逃脱之事,以免前来巡视的皇军驻华中情报头子犬养中将多疑。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日军情报人员老奸巨猾,早在毕家驹身边安下耳目,他的一举一动哪逃得过日本特务的监视?这天,犬养中将传令毕家驹问话,犬养铁板面孔,嗖地拔出倭刀,架在他脖子上,大骂:“你这个老抗日分子,至今不思悔改,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你吃了豹子胆,竟敢私放共军要犯,这是昨回事?快快从实招来!不然,死拉,死拉的。”毕家驹一听就知道露了馅,浑身不住哆嗦,说:“太君,冤枉,天大的冤枉!共军后面紧追,我生怕那共军要犯被抢回去,就开枪打他,他落入大湖后,我们大伙又开枪对他齐射,估计他必死无疑。我本想抓个“活口’,交给太君亲自审问,谁知他自己投湖找死,我有啥办法?”犬养冷笑一声说:“花言巧语!你扮演了一曲《捉放曹》,你能哄得住他人,岂能朦得过我?你说说你与他啥关系?那浪琴表那派克笔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共谍与你联络的暗号?哼,你不说!上刑!”犬养一拍桌子,两名刑讯室的鬼子从里屋窜了出来,不由分说架起毕家驹,直往刑讯室拽去。毕家驹吓得魂飞天外,他生怕吃眼前亏,连喊:“冤枉,冤枉!”又急叫:“我说,我说!”心里却在想:这犬养是头老色狼,无论如何不能对他提到柳依依,好歹要把她留给我自己……

(未完待续)(编辑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