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中共南京地下组织决定要我去解放区,行李都送到集中地点,假身份证也办好了,突然上级通知,路已被国民党军封锁,要我立即撤退到上海,组织关系由地下党直接帮我转到上海文艺党委这条线,由老沈(解放后才知道老沈就是刘厚生,上世纪50年代刘厚生是上海市文化局戏曲处处长)联系我,我到了上海考入一家民营电台艺声广播剧团做事,从此与电台就结下了缘。
在上海解放前夕,1949年5月22日,突然接到上级命令,明确党的军事部署,进驻上海苏州河南边,老沈要我必须在5月23日前住到苏州河南边,因为当时我住在苏州河北边虹口区山阴路。接到指示,我急匆匆赶往苏州河南边,找到了中学同学沈静家,正巧另一个同学张佩琳也住在她家。我们住在沈家的一个阁楼上,三个女孩子挤在一张床上,耳边不断传来越来越近的枪炮声,眼看上海就要解放了,大家都很兴奋。我当时不能告诉她们我的使命,一方面是党的秘密,一方面我也并不知道具体的任务。这一夜闭不上眼,悄悄爬上屋顶阳台上望着远近炮火,盼着、等着……
第二天一清早接到老沈的通知,要我赶到延安路与王世桢同志接头,当我打开大门,哇!大门口人行道上睡满了解放军,因为我同学家就在南京东路天津路口一带,果然我们解放军已经进驻了苏州河以南。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我跨出大门,冒着苏州河北边打来的枪炮,穿过一条条马路,亲眼看见路上躺着死尸,枪声不断,家家闭门,行人寥寥无几,我挺害怕,心怦怦跳,有时枪弹密集,简直过不去了。冲过去,冲过去,一直冲到西藏路,解放军劝我无论如何不能向前,我心急如焚,任务等着我,怎么办?总算找到了电话,与老沈联系上,把情况说明,老沈立刻说:你等炮火小了再与王世桢联系。等到炮火小了,我匆匆赶到延安路,终于和王世桢同志接上了头。他给我的任务是保护国民党留下的广播设备,并及时播报我们党的政策。
电台房间空荡荡的,播音器材非常简陋,只有几个人看守着,深夜了没吃没喝,困了就蜷缩在地板上。5月25日深夜,我就在这里向全上海播出:“上海解放了!”这一声,喊出了我的心声、我的向往、我的誓言……这是我永生难忘的时刻。
今天回忆起这一时刻,还是那样清晰、那样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