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期●·采珠·●

我陈毅不是“卖狗皮膏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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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一南昌起义后,中共中央决定部队立即南下。八月十二日,起义军进抵宜黄。这时赶来参加南昌起义的原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党委书记陈毅,几经周折,终于在这里赶上了队伍。
  起义的前委书记周恩来亲自分配陈毅到第二十五师号称铁团的七十三团当政治指导员,并笑着对他说:
  “派你干的工作太小了,你不要嫌小。”
  陈毅爽快地回答:“什么小不小哩!你叫我当连指导员我也干,只要拿武装我就干。”
  在当时四面白色恐怖的情况下,能有这样坚定的想法的人,确实不是很多。
  三河坝之战后,连遭打击的起义部队似乎成了一只脱毛的凤凰,人见人欺,虽然摆脱了国民党正规军的主要追击,但是却连地方武装、反动民团,甚至山野土匪都可以来欺负一下。
  10月的山区小道上,寒冷、饥饿、痢疾、疟疾与这支沉闷的队伍一起向北走去。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从这支队伍中走出去,有开小差的,还有带一个班、一个排,甚至一个连公开开大差的。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任凭朱德有三头六臂,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拢起这支不到两千人的军心涣散的队伍?
  在不停地应付来自四方的射向这支弱小部队的各种明枪暗箭的同时,朱德迫切希望有人能出来协助他稳定军心。
  这时,陈毅从队伍中站出来了。
  在当时共产党处于地下,而政治思想工作在军队中又是最被人看不起的情况下,陈毅来到这支部队尚不到三个月,又只是一位团级干部,在这种情况下出来协助朱德,其压力更是可想而知。
  但是,陈毅还是果断地从队伍中站出来了。
  此时此刻,朱德的心中,只有感激二字。
  10月下旬,在江西信丰城西约二十多里的一个山垇中,朱德亲自主持召开了一次重要意义的全体军人大会,在这次会上朱德向大家正式宣布说:
  “今后由陈毅同志和我一起指挥部队。”他咽了口唾沫,又横下心说,“愿意继续革命的跟我走,不愿革命的可以回家,不勉强。”
  后来谈起这段“走麦城”的经历,陈毅的语气不无调侃:
  “我那时在部队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我来部队不久。大家喊我是卖狗皮膏药的。过去在汉口的时候,说政治工作人员是五皮主义:皮带、皮鞋、皮包、皮鞭、皮手套。当兵的对我们这些政治工作人员就这么说:‘在汉口、南昌是五皮主义,现在他又来吹狗皮膏药,不听他的。’失败后,到了大庾,那些有实权的带兵干部,要走的都走了,大家看到我还没有走,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知道我陈毅不是‘卖狗皮膏药的,’所以我讲话也有人听了。”
  军至大庾,朱德的部队只剩下了区区七百人。
  南昌起义仅剩的这点部队能在这种悲壮的气氛中走到江西就已经很不错了,加上沿途着重对付敌人的围追,因此,纪律问题倒显得次要了,但一俟摆脱了追兵,纪律问题便空前突出。
  由于部队人数越来越少,原有的编制已失去了组织领导作用,有的军官甚至怕坏分子从背后打黑枪,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过问,这样,破坏纪律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到达信丰县城时,终于登峰造极。
  信丰县城在当时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商店、酒楼、当铺、钱庄应有尽有,一路饥肠辘辘的部队到了这里,真是如鱼得水。有的人便一头扎进了酒楼饭馆大吃大喝一顿,完了,嘴一抹便走人。
  这还算轻的,还有更严重的。
  有几个兵油子竟然闯进当铺,把手榴弹往柜台上一放,故意把导火索掏出来,“老板,称称有多重,当几个零花钱。”老板的膝盖哆嗦得把柜台撞得直响。
  事情终于传到陈毅耳朵里,他马上下令:“号兵,发生敌情,吹紧急集合号,命令部队马上转移出发。”
  陈毅带着部队一口气跑出信丰县城约二十多里,在一个小山坳上就地召开全体军人大会,宣布执行严肃的纪律。末了,三个破坏团结、煽动逃跑、抢劫勒索、严重损害军誉的家伙被推上断头台。
  从此,军中再没人说陈毅是“卖狗皮膏药的”了。(摘自红土地丛书《血泊罗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