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期●·人物·●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作证人——许传音

作者:丁育民


  

许传音,字澄之,1884年农历10月6日,出生于安徽省贵池县城。1915年,许传音以学习成绩优异,获庚子赔款留学基金资助,公派留美。1917年7月,获伊利诺伊州立大学经济学(铁路管理方向)博士学位。1919年学成回国,先在北京燕京、清华大学任教,后在北洋政府铁道部供职。许传音于1928年来到南京,先任金陵大学教授,后出任民国政府铁道部营业司司长。
  南京大屠杀前夕,许传音先把家人送回贵池老家,自己留在南京保护家产。由于他热心公益事业,英语说得好,应邀担任世界红卍字会(类似红十字会的国际慈善救援组织)的副会长。
  1946年6月许传音博士应邀前往东京,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为南京大屠杀作证。
  在日寇屠刀下救护难民
  1937年12月13日,日本侵略军攻占南京,疯狂屠城,惨绝人寰。许传音博士利用他特殊的身份和能力,在日本侵略军的屠刀下,冒着生命危险,日夜奔忙。他的事迹,在《拉贝日记》和《南京安全区档案》等文献史料中,都有记载。
  安置难民:当时划出的3.86平方公里的安全区共有25个难民所。许传音作为处于难民与西方人和救援组织之间的中国人,整天忙于协调和安置难民,甚至连自己的住所也都住满了难民。
  现场取证:在大屠杀期间,许传音由于特殊的身份,是当时极少可以在城内自由走动的中国人。他目击了日军残酷的暴行。他与西方人士一起在现场竭力阻止日军施暴,记录所见日军暴行,汇总报告给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以此向日军当局提出抗议。许传音曾陪同美国牧师约翰·马吉冒着生命危险,到中华门内新开路5号拍摄了夏淑琴一家9口人被残杀7人的现场记录片。当时年仅8岁的夏淑琴身上也被戳了三刀。这份珍贵的记录片成为南京大屠杀中唯一的活动影像,成为今日大屠杀幸存者夏淑琴老人起诉日本右翼的诽谤,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
  掩埋尸体:许传音作为国际红卍字会副会长,负责组织掩埋满街惨遭日军杀害的死难同胞的尸体。在当时南京各个慈善机构掩埋尸体的记录中,红卍字会的记录最为详细,时间、地点十分明确。其中一次掩埋了4300多具尸体的记录,成为战后东京远东军事法庭上审判日军屠城元凶的铁证。
  救护难民:1938年3月14日,许传音在总部设在宁海路5号(金陵女子大学现南京师范大学)的国际救济委员会的魏特琳女士那里得知,有3000名无故平民被关押,立即商议营救,起草请愿书,发动被关平民家属签名,不到一周就有1105人签了名;许传音还出主意,组织100多名年长妇女前往请愿。此外,许传音曾多次向日本使领馆要粮食求助难民所的难民。
  将元凶送上绞架
  1946年7月26日,许传音作为证人出席了东京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他用流利的英语控诉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暴行,并舌战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上海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的辩护律师伊藤,驳得他哑口无言。
  辩论之一:中国军队拒绝投降与日军暴行的关系
  伊藤:证人,你知道在进攻南京前,也就是在1937年的12月9日前,有没有飞机投下传单,劝导中国兵和平投降呢?你知道这件事吗?
  许传音:我当时就住在南京——我的两处房子就占地两英亩,但是却没有任何传单落在上面。
  庭长:我想这个问题是减轻而不是释罪。
  伊藤:那么,证人先生,你听说这个事实吗?即南京官兵收到劝降书,上面写着他们只要到具体地点去谈判,就可以和平交出南京,但他们没有接受,于是冲突发生了。你听说过吗?
  许传音:即使这是真的,也和暴行没有关系。南京被占领时没有任何抵抗,而这些罪行无处不在!
  辩论之二:外国人建立安全区的目的
  伊藤:安全区的建立是不是和这有关系呢?即外国人惧怕在从南京撤退时遭到中国军队的袭击呢?
  许传音:不,根本不是。你在指责这些善良的外国人,这太差了。你知道他们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才建立了安全区。12月在南京并没有很多外国人。还有一件事,安全区的面积非常小。当时他们不是防止中国人的暴行,因为他们深知南京是个大城市,他们可以离开南京,也可以到城市其他部分,而不进安全区。
  辩论之三:难民所里的中国兵
  伊藤:证人,你今天早上说难民营里没有中国兵,是吗?
  许传音:是的。没有武装的士兵。
  伊藤:你知道溃散的中国兵逃亡时,经常假装普通老百姓吗?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乔装为便衣士兵。
  许传音:可能有。在他们积聚力量进行公开抵抗前,我们会把他们当成普通老百姓。假如不是,那他们就是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伊藤:至于你管辖的难民营,里面有没有便衣士兵呢?
  许传音:没有。不可能。他们只要放下武器,就不再是士兵了。
  在东京国际军事法庭上,许传音长达2万多字的证词,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内容详实精确,有理有据,是认定南京大屠杀事实和元凶松井石根罪行的铁证!   (编辑  胡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