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1期●警 钟●

伸向老干部医疗费的罪恶之手

——辽宁省农委原处长李朴被判无期徒刑

作者:陈彩虹 韩冰


2012年年初,一个惊人消息开始在辽宁省直属机关悄悄流传:省农委出事了。出事的是省农委老干部处的处长李朴。省审计厅在对省农委预算执行情况审计时,发现李朴以虚假票据列支的方式非法套取现金,涉嫌贪污公款,于是将案件线索移交给检察机关,李朴在办公室被省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带走调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曾经干得不错

李朴,1962年11月4日出生于沈阳市一个干部家庭,1983年从沈阳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到辽宁省农业科教仪器公司工作,1986年8月调入辽宁省农业厅(省农委的前身)老干部处。

在很多人眼里,老干部工作是侍候老的、照顾病的、送走死的,要权没权,要钱没钱,麻烦事一大堆,费力不讨好,没有人愿意干。可是李朴不这样想,在最初的几年里,他视老干部如同父母,不管老干部遇到啥大事小情,他总是随叫随到,有求必应。为了解决离休干部医药费报销难的问题,他千方百计争取资金,与定点医院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同时建立医药费内部管理制度,不仅保证了老干部看病就医所需,每年还将争取来的大量资金补充到工作经费中,用于组织老干部到国内外观光旅游、健康疗养,受到老干部的赞扬。每逢春节、中秋节、重阳节等传统节日,举办联欢会,为老干部购买纪念品,开展评选健康老人、有奖征文、知识竞答等丰富多彩的活动,老干部工作有声有色,成效显著,老干部的满意度逐年提升,省农委的老干部工作进入了先进行列。李朴也得到了提拔重用,1996年李朴任老干部处副处长,2000年升任老干部处处长,还先后被评为“辽宁省先进老干部工作者”“辽宁省人民满意的公务员”和“全国先进老干部工作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上级领导和社会各界的赞誉,李朴再也没有感到最初的激动与亢奋,相反,觉得自己风里来、雨里去,一天忙到晚,付出的太多了,看到社会上有的老板大把大把花钱,潇潇洒洒生活,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妻子先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说:“我跟了你十几年,除了你那一沓子荣誉证书外,混得家里要啥没啥。说起来你还是个省直机关的大处长,你图的是啥?”
知心的朋友也劝告他:“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呀!”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李朴的内心震颤了,他默默地思忖了好久,确实应该趁自己还在位时,多弄些钱。

去哪弄钱呢?李朴把罪恶之手伸向了单位的公款。省农委老干部处每年约有500多万元的经费,主要有离休干部的医药费、农委拨付的行政经费和李朴以老干部处的名义从农委的一些事业单位要来的管理费、赞助费,这些钱都应当放在省农委机关的财务账上,但是农委嫌老干部每次报销医药费麻烦,所以就把老干部处的钱放在其下属的事业单位农业技术推广总站的账户上了。

总站和老干部处是一个账户,老干部的经费单独列支,经费使用由老干部处负责审批,总站领导不过问。钱的支出和使用都由李朴决定。

老干部处的经费中很大一笔是离休老干部的医药费,这笔款由财政厅先拨到农委的财务处,再由财务处拨到农业技术推广总站的账户上。李朴打起了这笔钱的歪主意。

贪欲之门打开

2003年7月的一天,李朴找到沈阳市皇姑区黄河大街的一家复印社,花了500元钱,私刻了一枚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住院收费专用章,又花了1000元钱,做了假的住院费收据,李朴用伪造的住院费收据和收款收据,轻轻松松从由农业技术推广总站代管的老干部处账户上套取公款15万元。

钱来得太容易了。李朴开始时还有点紧张,怕被察觉。过了一段时间,见没出事,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贪欲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上,从贪污第一笔公款开始,李朴逐渐滑向犯罪的深渊。

检察机关查实,从2003年7月至2009年12月间,李朴用伪造的19张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住院费收据和收款收据,从老干部的医疗费中套取人民币815.19万元,据为己有。李朴还采取先借款后用医药费预拨款冲抵的手段,挪用省卫生厅医疗费用管理办公室拨付给老干部处的15笔共计人民币398.42万元医药费预拨款冲抵借款,据为己有。

此外,李朴将从省卫生厅取回的医药费预拨款转账支票三张(共计人民币131.4万元),交给辽宁省农业技术推广总站财务人员,通过财务人员以现金的方式将该公款取出据为己有。

老干部处每年的4月和11月集中报销医药费,每次从农业技术推广总站账户上提出的现金都交到李朴的手里,由李朴存在他炒股票的工商银行卡里,一部分给老干部报销医药费,绝大部分自己炒股票、买房子。

李朴利令智昏,肆无忌惮,疯狂作案,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省农委老干部处与农委机关不在一起办公,除了单位的重大会议和活动,平时在省农委基本见不到李朴的人影。另一方面,省农委老干部处一共三个人,除李朴外,还有一个工勤编制司机周刚,一个聘用退休干部赵金凤,只有李朴是行政编制。赵金凤从省农委退休后被老干部处返聘,她既不是会计,也不是出纳,既不管记账,也不管现金,只是统计报销票据。周刚从部队转业,主要负责开车。李朴在“独立王国”说一不二。

搞定审核人员

报销离休老干部的医药费需要接受上级的检查,这也难不倒李朴,他把辽宁省卫生厅保健办主管医药费票据审核工作的副调研员陈金梅(另案处理)搞定,轻松化解了这一难题。

每年省卫生厅和省财政厅都要组成专家组,对全省离休干部医药费进行检查,将情况报省财政厅社保处,然后财政厅按审核结果将医药费拨付给各单位。李朴买通了陈金梅,陈金梅就向领导提出省农委报送的凭证、票据很规范,可以免检,以后连续三年,2007年、2008年和2009年,专家组都没有对省农委的医药费票据进行审核。

为了感谢陈金梅,2008年春节前的一天晚上,李朴给陈金梅打电话:“快过节了,我去看看你。”李朴开车拉着苹果、大米和其他东西,另外他把10万元钱装到一个榛子的礼品盒里,来到陈金梅家的楼下,打电话请她下楼,说过年了,给你拿点东西,陈金梅说把东西放到车库里吧。李朴就把苹果、大米和其他一些东西放在陈金梅家的车库里。李朴单独把装有10万元人民币的礼品盒给陈金梅,说:“这东西你别送人,东西挺好的。”陈金梅就把这个礼品盒和其他一些好拿的东西拿上楼了。

2009年11月的一天,李朴从其工商银行卡里提出20万元现金,到省卫生厅送给了陈金梅。

李朴贪污公款1345万元,主要用于两部分,一是炒股票,二是购买住房。2004年,李朴花了70万元钱在阳光花园购买了一套154平方米的住房。2008年,李朴又花了280万元钱在同一楼盘购买了一套317平方米的住房。

案发悔之不及

多行不义必自毙。辽宁省审计厅在对省农委预算执行审计中,发现了两张假票据,套取公款180多万元,涉嫌贪污。审计人员找李朴谈话,李朴惊惶失措,努力抑制着内心的焦躁和不安。面对出示在他面前的两张假票据,李朴说:“时间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了。”

李朴知道事情不妙,首先想到的是销毁罪证。假的医大一院住院收费公章和假的住院费收据一直放在他的办公桌里,李朴回去后立即把它们丢到单位的垃圾箱里。

省审计厅经过初步调查,认定李朴涉嫌贪污犯罪,将案件线索移送检察机关。李朴在办公室被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带走调查。正式谈话从当天下午开始,办案检察官对李朴进行了耐心细致的法律、政策教育,但李朴仍抱侥幸心理,一口咬定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对自己的主要经济问题闭口不谈。这时,专案组组长挂帅讯问,不失时机地对李朴进行政策教育,指出其犯罪行为的后果并指明出路,敦促其坦白交代犯罪行为,争取法律的从轻、从宽处理。

同时,讯问人员注意尊重李朴的人格,关心他的情绪和生活。了解到李朴是个孝子,对父母孝顺有加,经常抽出时间看望父母时,讯问人员决定把工作重点转到亲情感召上。讯问室里一番长谈,检察官耐心地讲解政策,聊做人的原则、做子女的责任,设身处地地为李朴分析利弊得失。听检察官讲亲情,李朴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将一切和盘托出。

交代完自己的犯罪事实后,李朴后悔不迭地说:“我挣的钱够花了,房子够大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啥呀,现在钱被收缴了,我还要被判刑,现在悔之晚矣!”李朴在交代材料中也写到,“钱,这个身外之物,并没有带给我幸福。案发前,它带给我的是心虚、失眠、惊吓。案发后,它带走了我的自由,带走了我家的温馨。”

李朴案件侦查终结后,沈阳市中级法院进行了开庭审理。检察机关指控,被告人李朴身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公款人民币1345万元,数额特别巨大。为谋取个人非法利益,向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行贿30万元,应以贪污罪、行贿罪追究刑事责任。

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后,认定李朴犯贪污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李朴不服一审判决,提出上诉。

最终,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本文相关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