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期●上海解放70周年●

解放上海的东线铁军

作者:余江如


1949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0军参加了著名的解放上海战役。这支源于新四军的劲旅雄师,承担了“钳制吴淞,解放上海”作战计划中东线占领川沙、高桥,完成切断吴淞口水路,阻断敌军撤逃的重要的战役任务。时任30军军长,是与我父亲余光茂同在中央红军红三军团红5师一起走完长征路的谢振华,而我父亲则是这次战斗的主攻师——30军89师师长。

30军的战役任务是:作为浦东迂回兵团的第一梯队,直取川沙、白龙港,以果断的作战行动,解决川沙、白龙港之守敌,截断敌军从浦东逃窜的要道,然后协同我西线兵团,截断黄浦江口,对上海市区守敌形成铁壁合围,以求全歼上海守敌。

敌京(南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深知守住浦东极为重要。于5月12日调敌51军增防川沙、白龙港地区。15日,又急令敌54军军长阙汉骞匆忙赶赴高桥镇,负责指挥12军、37军、51军以及当地警、宪等土顽部队。这样浦东敌军共增至3个军、8个师5万余人。

川沙是浦东的江岸城镇,西邻上海,东连白龙港、林家码头,也是敌人准备一旦溃败,从海上逃跑的重要港口。拿下川沙、白龙港又是浦东作战的重要进程。所以,第30军要不迟于5月16日攻占川沙、白龙港。这任务是紧迫而又非常艰巨的。

于是,谢振华军长在30军军党委扩大会上提出,应不顾一切疲劳,坚决完成三野首长交给我军的任务,并命令89师师长余光茂率该师担任向浦东进军的第一梯队。谢振华军长也带精干指挥人员随一梯队行动。

部队于5月13日下午4时由平湖出发,兵分两路,分别沿海堤和公路向金山卫、奉贤、南汇、川沙、白龙港方向疾进。

当时正是江南雨季,气候变化大,风雨时缓时急,道路泥泞,又是水网地区,三里一河、五里一湾。桥和船已被敌人拆毁和烧掉。连日阴雨之后,河湾都已涨水,小河沟尚可涉水而过,河面宽且深的,部队只好停下寻找渡河办法,如搭临时便桥等等。这些天然障碍都给部队的行进带来极大困难。

兵贵神速,要想稳操胜券,只有加快行军速度。为了督促部队克服各种困难飞速前进,谢振华军长也弃马与我父亲一起,和连队战士一样在风雨中徒步行军。部队的干部战士见军师首长一起步行,很是振奋,从首长行动中得到启示,知道任务紧急,也就不顾疲劳,你追我赶,奋力前进。

第一梯队在余光茂指挥下,于5月14日中午顺利解放奉城,傍晚又解放南汇。当得知敌51军于5月12日刚进驻川沙、白龙港地区,正忙于部署准备顽抗,而川沙城里只驻了少数敌军和地方土顽,尚不足1000人。谢振华军长当即命令父亲余光茂,要求89师先头部队265团由南汇直扑川沙,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敌人认为,解放军距离川沙100多公里,又逢雨天,道路泥泞,条件如此恶劣,最快也需要两三天才能到达。30军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扫除小股敌人的干扰,于15日一天就走完了100多公里的路程,比三野司令部规定的时间整整提前一天到达川沙以南的江家路镇。

265团解放苏北盐城时战功卓著,被命名为叶挺第一团。该团善于夜战、近战。89师以265团中间突破,266、267团两翼包抄,攻势十分凶猛。仓促间,敌人惊疑飞兵天降,措手不及,哪里招架得住,265团仅用两个多小时就攻占川沙县城,歼敌700余人。

而267团在父亲余光茂指挥下,像一把尖刀利剑直插敌军心脏,于5月15日晚连续拿下清墩镇、林家码头,把白龙港51军军部所在地紧紧地包围起来。266团也在5月15日晚,包围了白龙港51军军部外围小营房敌军,并于21时向小营房敌军发起攻击。经过两小时激战,俘敌军500多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在进攻中2营营长于得胜和20多名战士误触敌军所设的电网,不幸牺牲。

当时已近午夜,枪声尚未完全停歇,天空乌云压顶,四周一片黑暗,雨点打在战士身上,阵阵发凉。按平常习惯,部队在长途行军,又经过沿途不断交战后,都很疲劳,应该休息一下了,但战况逼人,哪能按常规办事。谢振华军长在了解这一情况后,当即作出部署:命令88师的两个团迅速插入敌后,向北迂回,拿下顾路镇,截断敌51军和12军的联系。

虽然敌军已被我们严密围住,但敌军将领也是久经战场的。在一阵短兵接触之后,他们判明我军重武器尚未到达,攻击部署也还未完全就绪,便于5月16日拂晓,组织了三个团的兵力,在重炮的掩护下,沿白龙港海堤出击,扑向三九港、王家宅、唐家宅我88师263团阵地,企图撕开一个口子,杀出重围。263团指战员经过一天的苦战,将这三个团的敌人打得一败涂地,狼狈回撤,我军从而又严实地封闭了合围的口子。

当日,敌人看无法突破88师阵地,又组织2000多人,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多次向89师266团阵地反扑,企图夺回阵地。战斗越来越激烈。就在该团3营受到敌军迂回包围的紧要时刻,团长朱万国果断命令团警卫连前往阻击敌人,该连在阻击中伤亡惨重。266团在与小营房敌军反复冲杀时,1营营长唐宽甫也英勇牺牲。见此情景,师长余光茂及时提出攻防结合的战术,让266团在攻防结合中击退敌军多次反扑后,攻占了小营房。

在这段时间,谢振华军长根据敌情调整好各师的部署。后面的军炮兵团也克服天雨路滑、河川难过的困难赶了上来,在16日晚7时向守敌发起总攻。

89师在余光茂指挥下,三个团猛扑白龙港,特别是267团用猛虎掏心战术,猛扑51军军部。当我军一打进去,敌军首尾难以相顾,我军只花一个多小时就攻占了敌51军军部。敌51军中将军长王秉钺及军部所属人员做了俘虏(后51军残部逃回市区,汤恩伯任命刘昌义为51军军长)。

军部被歼,军长被俘,敌军已成无头之蛇,一片混乱,任由我军分割、歼灭。有些残敌还想凭险顽抗,但在我大部队紧密配合、猛烈冲击下,敌阵地很快土崩瓦解。

这一夜枪声震天,喊杀声不断,远近火光时明时暗,有时又把满天照得火红。战斗一直打到17日天亮前,终于把敌人51军和整编第8师全部歼灭,除被击毙和少数逃跑的敌人外,俘敌军8000多人,其中仅我89师就俘敌约4000人。

攻下白龙港,30军就圆满完成了三野首长赋予的战役穿插、摧毁敌人外围防御体系、截断上海守敌经白龙港从海上逃跑的退路等重要任务。

在攻打白龙港的浴血战斗中,89师负责正面攻击,任务异常艰巨。但在师长余光茂的机动灵活指挥下,在攻克白龙港的战斗过程中,部队战士始终士气高昂,指战员们的勇敢战斗精神得到了很好的发挥,从而克敌制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30军于5月17日拂晓攻克白龙港后,下午西进配合31军攻打高桥镇。在攻打高桥过程中,89师也是战功显著。265团2营全歼王家湾守敌一个营,俘虏敌军500多人。该营还坚守顾家宅,打退敌军7次反扑。该团3营在进攻海滨浴场时,巧设诱敌计,夜间用竹竿击水,发出搏浪的响声,敌军疑为我军从水响处过河,遂转移了火力,而我军趁机冲了过去,消灭了海滨浴场之敌。267团在顾家祠堂附近经反复争夺,摧毁了敌军一个碉堡群(4~5个碉堡)。266团还于5月25日夜进击到黄浦江边歼敌一个山炮营,缴获山炮12门和其它多种武器。

高桥之敌是在我30军与31军两军夹击下,经过25日的一夜激战,于26日午时被全歼。此役,两军共毙伤敌军2600多人,生俘16000多人(其中30军生俘敌军4000多人),从而胜利结束了浦东战役,圆满完成了东线钳击吴淞的任务,有力地控制了吴淞要塞,封闭了敌军从黄浦江和海上的逃路,为全歼上海守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