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期●征战纪事●

冲山突围:壮烈的信念之战

作者:张生根

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人为了心中的理想信念,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舍生忘死。他们不为官,不为钱,不怕苦,不怕死,只为主义,只为信仰。没有一批批这样的人,中国共产党不可能建党28年就夺取全国政权,人民军队不可能建军22年就能打下辽阔江山。这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来源于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这是中国共产党最大的价值,最鲜艳的旗帜,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194499日至929日,发生在苏州地域的新四军太湖游击队“冲山突围战”,就是理想信念、意志精神之战的经典故事。坐落在太湖之滨的新四军太湖游击队纪念馆,详尽介绍了这一壮举。

冲山是太湖中的一个孤岛,面积不足3平方公里,四周芦苇丛生,水天泽国一片。194499日,有贪污行为的苏西武工队司务长胡文仁叛变投敌,向日军提供重要情报:苏西县委书记兼太湖独立抗日救国军司令员薛永辉等领导和骨干55 人集中在冲山岛上办短训班。于是,大批日伪军从苏州、木渎、望亭等地被调集过来,在叛徒的带路下扑向冲山,将小岛团团包围,妄图一举把太湖游击队歼灭。

当天下午4时许,日伪军乘船包围冲山岛,用机枪扫射,强行登陆,封锁港口,扣留所有船只。仅两天,这个70余户人家的小岛,日伪军已增至300余人,比岛上的村民还多。湖面上也增加了两艘汽艇,围着冲山岛转圈巡逻。敌兵如梳篦一样,对村落、田园、山头等逐一搜捕,挨家挨户核对人头,连猪羊圈和柴堆都没有放过,朝柴堆射击,用刺刀乱戳。一些伪军还在手臂上系了白毛巾,冒充说是新四军来了,老百姓识破是伪军假扮的,都没有受骗上当。

几天后,日军木渎警备队长平山到了冲山岛,把男女老少居民集中在禹王庙前广场上,台上台下架了10挺机枪,并鸣枪威吓,逼群众交出新四军来。敌人的淫威征服不了岛上群众,谁也没有透露游击队员的消息。狠毒的敌人放火烧房子,还把一些群众关进观音堂长达7个昼夜。他们还把岛上的猪、鸡、狗捉光,菜地里的蔬菜拔光,家里的粮食控制起来,妄图令新四军游击队战士无法生存。

在日伪军梳篦式的搜查下,20余名游击队员和民兵先后落入敌人魔掌,遭到严刑拷打,但没有一个人向敌人屈服,先后英勇就义。一天,日本宪兵又将抓获的邱子荣、郁林祥等16名游击队员和民兵捆扎双手,推上机帆船驶向太湖。两个日本宪兵将杨才虎从船舱中拉出来,两把刺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腹,抬起脚将其踢入湖中,接着又将刺刀朝蒯顺水刺去。面对日军的暴行,关在船舱里的游击队员互相用嘴咬开绑住双手的绳索,邱子荣义愤填膺地高喊:“大家统统上啊!”十几个人跃出船舱与鬼子厮打起来。在一片混乱的打斗中,多名游击队员和民兵跳入湖中,日兵向湖中乱枪扫射,5人中弹牺牲,其他人趁天色昏暗潜水脱险。

在敌军围岛之际,薛永辉司令员在布置分散隐蔽时,庄重地告诫大家:“要接受即将到来的考验,一定要坚持到胜利!”他带领邓尉区办事处副主任黄惠群,短枪班战士许岳平,短训班工作人员严月洛、王坚、张云以及长沙岛民兵李兴根等10人,潜入芦苇荡躲避了起来。在之后的几天里,黄惠群等人泅水突围了出去,而薛永辉等5人啃芦根、嚼生谷、喝湖水、钻刺藜蓬,奇迹般地在芦苇荡里坚持了20天。

敌人增加岗哨,切断通道,封锁船只,加强巡逻,严密封死村口,意图困死游击队。他们出动数路人马,绞尽脑汁使尽各种手段,把一箱箱火油和干柴搬进芦荡,将火油泼在干柴上放火烧,一时浓烟滚滚,火势凶猛,把周围青青的芦苇都烧焦了;还把芦荡按保甲划片,强迫老百姓用扁担、木棍把芦苇压倒,拉网式一步一步搜查,使芦荡中无藏身之处,妄图把游击队员烧死、淹死、饿死、冻死、累死。

在如此严酷的态势下,薛永辉他们依然得到群众的帮助。在被敌人胁迫参与搜索时,村民们想方设法消极敷衍,机智掩护游击队员。一次,薛永辉等刚转移到一处长着浓密刺藜蓬的芦苇丛时,敌人正逼迫着村民来搜索。眼看就要到队员藏身之处时,村民们故意绕了过去,让薛永辉等化险为夷,躲过一劫。在又一天搜索时,村民们有的看到了野鸭叫喊起来,有的佯装被芦根戳破了脚,痛得发出声声呼救声。有一个青年刚走到水深齐腰之处,就故意将身子一晃,人跪了下去,装成水淹过头顶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叫喊:“这里水深,走不过去啦!”其他村民心领神会地学样,也都跪了下去并大声叫嚷。日本鬼子被村民们喊叫吵闹得厌烦了,自己又不敢下芦苇荡,再想想水深已过了脖子,薛永辉也不可能潜伏这么长时间,于是匆匆收队了。

薛永辉和游击队员们不仅要同敌人苦斗,还得与天与地与环境斗。大晴天,太阳光射在芦苇上,热浪滚滚,潮气逼得人闷热难熬;而下雨天,到了晚上湖水冷得让人冰凉发抖。肚子本来就饿扁了,浑身无力,头都抬不起了,两眼一片黑,天转地晃。而蚊子、小咬、蚂蝗也来折磨人,在身体上叮咬,战士们被咬得浑身是肿块,瘙痒难耐,抓得皮肤上血迹斑斑。但5位勇士只有一个心愿,用血肉之躯和革命意志与日寇周旋到底。正是这共同的理想信念,使他们坚韧不拔,团结战斗,坚持到最后胜利。

中共太滆地委闻讯后,派新四军独立二团参谋长王香雄率部到太湖苏西水域游弋。敌人得知我主力部队赶来救援,又风闻薛永辉已突围离开冲山,遂于929日悻悻撤离。在日伪军重重“围剿”下,以薛永辉为首的太湖游击队员和民兵,在冲山孤岛坚持与敌人展开长达20天的殊死斗争,在极为艰苦的环境中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难以忍受的种种危险和困扰,终于粉碎了日伪军妄图一举消灭太湖游击队的梦想。

在“冲山之围”中,我方突围幸存者24人,遇难牺牲者31人。冲山勇士可歌可泣,浩气长存;冲山烈士青史留名,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