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男儿黄显声（一）

　　
　　
　　
　　编者按：黄显声，辽宁省凤城（今岫岩县）人，1890年12月18日生，早年就读于北京大学。他生长在军阀混战的时代，从步入社会开始，立志投笔从戎、精忠报国。先后担任了张学良的随从副官、营长、师长、副军长，骑兵军副军长，带领过千军万马，曾是张学良信得过的“会打仗的人”。在日寇侵犯我国主权、中华民族利益受到损害时，他挺身而出，一马当先，站在抗日的最前线。在“九一八”事变中，他勇敢地抵制了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带领下属警察部队与日寇进行殊死搏斗。“九一八”事变以后，他逐步接受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在张学良的支持下，积极组织抗日义勇军，成了被誉为“血肉长城第一人”的抗日民族英雄。黄显声坚持走抗日救国、富国强民的道路，使他从一个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成为一位周恩来同志亲自发展的中共特别党员。黄显声在执行周恩来布置的营救张学良的任务时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在长达十二年的狱囚生活中，虽身陷图園，却始终保持着高尚的人格，直至最终被国民党特务杀害。
　　让我们记住黄显声这位“虎入牢笼威不倒”的抗日民族英雄，记住贵州息烽集中营、重庆白公馆、渣滓洞里被囚禁和受到残酷迫害的革命志士吧！我们要永远记住我们今天取得的进步和成就，是他们一革命先驱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站在抗日最前线1919年五四运动以来，中国出了成千上万爱国好男儿，尤其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中间，不少人努力寻求救国的真理。黄显声从一个因参加“五四”运动有“过激的言语行动”被校方“除名”的热血青年、爱国男儿，在张学良的多次举荐提拔下，成了手握重权的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兼沈阳市警察局局长。他在才干、地位上都有了提高，但他一心追求救国真理的志向没有变，且从青年时代就初步确立了的反帝反封建的信念，越来越坚定不移。他注重学习且持之以恒，在作战和处理公务之余，从不间断学习时事，关心国家大事。为了振兴国家、铲除警界的弊端，他采取了严禁鸦片和赌博的措施，对触犯法律的权贵一律不手软，为此曾遭到一些人的非议，但他从不受“人言可畏”的影响，而是坚定地走自己该走的路。
　　1931年6月以来，日本帝国主义相继制造了“万宝山事件”、“中村事件”，寻找武装进攻中国东北的口实，同时，不断施加外交压力，使沈阳形势日趋紧张。7月中旬，黄显声汇集各方面情报，向省主席臧式毅和代理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作了报告，指出日本对我国东北的挑衅活动加剧，请示采取措施。臧、荣两人推说不能作主，他又亲赴北平向张学良作了详细报告，请示对策。张学良告诉他，已派王维宙即王树翰代表自己到南京请示中央。蒋介石为保存实力消灭共产党，在抗日方面，寄希望于国际联盟。他指示王维宙说，有九国公约及国联，日本不能强占我领土，因此不必惊慌。王维宙进一步请示说，万一日本进攻，采取什么行动？蒋介石说，那也不可抵抗，以免事态扩大、处理困难。黄显声一向与张学良无话不谈，听到这里，惊讶地说：“我的少帅，你真的认为这一命令可行？"张学良推窗远望，无奈地对黄显声说：“你们地方武装可加紧训练，严加戒备。
　　黄显声听了，心领神会，返沈阳后，扩充各县公安队编制，建立地区公安联防区，立足于战。他还果断地将其所属的公安部队和各县警察编为12个总队，每三县至五县为一个总队，以利调动，并着手更新武器，以备必要之需。
　　8月中旬，形势越发险恶，日本侵略者侵华气焰嚣张，再向当地驻军挑衅，事态有一触即发之势。黄显声又向荣臻、臧式毅请示：万一日军侵略，如何对待？他们说：“中央一再指示，避免冲突，不可扩大事件。”黄显声知道再说也没用，只得忿叹而归，继续密切注视时局发展。沈阳驻军第七旅旅长王以哲接到张学良转来的蒋介石来电，主要内容是：采取不抵抗政策，竭力退让，避免冲突，千万不要“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希转饬遵照执行”等。8月下旬，日本铁路守备队秘密向苏家屯、沈阳一带集中。南满铁路沿线日军举行演习，进行武装挑衅。9月初，日本关东军当局向在辽沈一带的日本侨民普遍发枪，动员参战，使沈阳等地人心惶惶。日军还在沈阳北边门外架机枪演习。黄显声再次将情况向张学良汇报，并谈了自己考虑已久的计划。经张学良同意，黄显声立即以警务处的名义紧急通知全省五十八县警察队到沈阳领枪。十日之内，沈阳库存原东北军历次人关作战所获旧枪支约20余万支尽数发到各县（每支枪配给50发子弹）。领枪者，尤其以辽西、辽南、辽东最为踊跃。这批枪支为后来这些地区迅速地组织民众抗日武装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9月17日，荣臻与日本关东军代表就“中村事件”举行会谈，答应日方提出的无理要求，接受日本提出的条件。他以为采取妥协的办法可以不扩大事态，对日本武装侵略未作任何防备。9月18日下午，黄显声得知日本特务机关土肥原贤二已于当日早晨由日本到达沈阳，且已与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见面密谋，有采取暴发性行动的可能。黄显声在此危急之时，当机立断，严令各警察分局整装待令，自己则立即坐镇警察局，伺机应变。当夜10时20分，日军自行炸毁南满铁路沈阳北郊柳条湖附近的一段路轨，诬为中国军人所为，以此作为借口发动事变。10时30分，日军炮击东北军第七旅的营房北大营，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北大营进逼。东北军守门卫队，以为日本军队又像以往几次那样，到军营门口以演习为借口挑衅一阵就会返回，结果让日军未受任何抵抗就冲入营房内部，许多官兵被日军打死在床上，有的官兵来不及携枪就被击毙。10时50分，七旅旅长王以哲赶到市警察局，与黄显声共商对策。这时外面炮火连天，黄显声知道已失去了抵抗的良机，火燎般地对着王以哲喊：“你丢下这么多兄弟，上这儿干什么来了？我恨不得把你抓起来！”王以哲解释说“一个军人，不服从命令，是要受军事法庭处罚的呀！”黄显声喊叫着说：“一个军人，有土不守，还是个男人吗？甘当亡国奴，还是个中国人吗？”王以哲又说：“孤军作战，打，也不见得打得过。”黄显声坚决地说：“你不打，我打！”他命令公安总队各分队，尽全力抵抗，非到不能抵御时决不放弃驻地。在黄显声的率领下，沈阳公安总队在沈阳大东区同入侵日军展开激烈的巷战。其时，王以哲提醒他说，应考虑在市区作战的不利条件。黄显声眉宇紧锁，放开他那宏亮的嗓门，铁了心地说：“市区不能打，我拉出去打，打到底！”
　　1931年9月19日晨，东北军第七旅官兵撒出北大营后，日本侵略军很快占领了沈阳市区商埠及大小西关。在黄显声的命令下，沈阳警察局三经路警察署、商埠三分局、南市场等处的警察大队及公安分队，首先起来抵抗，其余地区的警察队伍亦有所抵御，但敌军以两倍的兵力及先进装备展开强大攻势。黄显声带领几千人奋勇抵抗，伤亡渐重，且无后援。黄显声明知敌强我弱，难以取胜，他仍面不改色，镇静自若地发出命令，让各部向东关警察总局及警察总队部集中，继续抵抗。此刻，他想的是，“宁肯被打倒，也不能被吓倒”，“有土必守，寸土不让，是一个军人的职责”。沈阳守卫战打了三天三夜，至9月21日夜，沈阳各城门及东关警察总局、警察总队部大门先后被日军坦克攻开，守门警察队已力不能支。大家劝黄显声先走一步：“这里太危险了。”他大吼：“危险？我不怕！”黄显声果断下令，以分局分队为单位，尽量携带弹药武器退出沈阳，经新民向锦州集中待命。国破山河碎的局面，使黄显声感到目不忍睹，他的心在淌……他满腔怒火，睁大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恨不能豁出去与日寇拼了。但他知道，此时他应比任何时候更要冷静。他看着部下，对大家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说完，紧闭双目，将泪水强咽进心底……
　　眼看着日军占领了沈阳。黄显声经过再三考虑，将部分警察遣散回家，自己仍不顾安危地留在沈阳，观察日军动向。他的部下不断有人劝他走。他悲怆地反问：“你忍心让这沈阳、这东北就这样丢了？”他想的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只要他还能有一丝作用，自己也不能离开沈阳啊！日军进沈阳后。酝酿建立伪自治警察局及地方维持会，摆出了长期占领东北的阵势。黄显声一拳打在桌上：“他妈的，他们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了。”他知道大势已去，便通知遣散在家的部分警察到锦州归队，自己脱下警服，穿上长袍，化装成老百姓，夹在逃难的人流中，去北平向张学良请示。
　　在1931年9月18日这个国耻的日子里，为了抵抗日军侵占沈阳。黄显声领导的东北警察队伍的抗日行动。是自发的，也是唯一抵制了蒋介石的不抵抗命令，坚持战斗的抗日力量。他作为这场战斗的总指挥，最后一个撒离沈阳。他带领一部分人进行的抵抗虽然杯水车薪，但毕竟显示了中国人不甘当亡国奴的气概。在中国人蒙受着政府无能、军队有土不守的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中，黄显声和他率领的警察部队奋起抗日，使全国同胞们感到了一种欣慰；也让日本侵略军知道，有民族气节的爱国者、硬骨头的中国人大有人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