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2期●故事会●

“三北”第一仗的向导——胡金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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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6月18日清晨,从浙江余姚以北的相公殿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群众纷纷传说日寇向相公殿打掷弹筒,马上要进六塘村。霎时间,村里鸡飞狗跳。
  长工胡金潭拿起铁耙正往地里走,被东家许深洋叫住。许深洋是个有文化有教养的先生,金潭对他非常尊敬。金潭站住问他有啥事?许先生说:“兵荒马乱,鬼子要路过我们村子,很危险,我想叫我的两个女儿到中舍村亲戚家躲一躲,麻烦你送一送。”日寇常抓花姑娘,许先生的两个女儿都在二十岁左右,的确危险。于是金潭放下铁耙叫两个姑娘跟他一起走。
  一会儿,中舍村已在眼前,许先生的女儿突然停了脚步,说:“前面有部队。
  金潭一看果然是部队,人数还不少呢!但这是支中国部队,他们有的正在用芦苇、树枝往头上、身上做伪装。金潭想绕过这支部队要走许多弯路,况且他们已经看见对方了,金潭就给两个姐妹壮胆说:“都是中国人,我们不要怕。”
  金潭他们从部队旁边走过时,只见这支部队的战士个个神情严肃,没有一点流里流气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是去打日本鬼子吗?”
  “我们是去打日本鬼子的,你能给我们带路吗?”这支部队一位领头的对他说。“你们敢打鬼子,我就敢给你们带路!你们稍等一下,我把她俩送到就回来。”金潭见这支部队领头的讲话这样和气,又说是去打日本鬼子,就来了劲。他见过许多野鸡部队,他们只会骚扰百姓,却从未见过敢打鬼子的部队。
  金潭将许先生的两个女儿送到他亲戚家回来,这支部队已集合好了,他们和金潭边走边聊,问金潭的身世,金潭也问他们部队的来历,这才知道他们是淞沪游击队第五支队第四大队。当日上午九点钟光景,部队选择了六塘两边许家附近的高粱地、盐堆、棉花地为埋伏地点后,金潭就领了同他谈话的三个人,去见许先生。后来。他才知道这三个人就是这支部队的领导人蔡群帆、林有璋、夏治行。
  趁蔡群帆等和许先生攀谈时,金潭烧了开水和一大锅蚕豆,分别送到游击队各个埋伏点。奇怪的是他们只喝水不吃蚕豆。这是什么规矩?当兵的不吃老百姓送来的食物?他以前见过不少国民党的部队,往往是兵匪不分,金潭心里嘀咕着。快近中午,炊事兵送来了午饭,菜是一锅汤,上面有几片咸肉,林有璋问金潭能不能买到一些葱放在汤里?金潭说:“你们到附近菜园里找一找,有的话就拔几根好了。"哪知老百姓都逃散了,他们却在拔过葱的地方放上角币。金潭想,这支部队纪律真好,我一定要帮助他们打鬼子。午饭后,林有璋找到金谭,问他敢不敢到相公殿街上看看究竟有多少日本鬼子?有些什么武器?在干什么?金潭一口答应后,就去征求东家同意。许先生说:“你去相公殿了解敌情是好的,但有危险,我给乡长写封信,你去找他。也许能得到他的帮助。乡长陈庭辉是许先生的好朋友,金潭心里根感激许先生。
  金潭刚进相公殿街口,发现鬼子在相公殿东西南北都有岗哨,金潭大着胆子走过去,鬼子没有盘问,金潭就径直进了乡公所。找到陈庭辉,递上信。陈见金潭就问:“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许先生害怕了?”金潭顺水推舟。说许先生确实有点害怕,特地叫我来打听打听。陈庭辉匆匆看了信,他忙着应付日军头子和翻译官,便对金潭说:“日军主要来办物资,请许先生不要怕。你出入不便,戴块红袖章,日军盘问,就说为乡里来办物资。”说着拿了一块红袖章叫金潭佩在手臂上。
  金潭佩戴着那块红袖章,装作是乡公所接待日本鬼子的工作人员,又来到街上,只见鬼子端着铝盒在吃饭,他在心中一个一个数过去,发现共有36个鬼子,还有一个是翻译。除日军小队长和翻译各带一支短枪外,共有33支长枪,一挺轻机枪,1个掷弹筒。
  查点完鬼子的人数和武器后,金潭又回到乡公所,进一步向陈庭辉打听鬼子的动向。陈告诉金潭,他们正在筹办8担酒、2担鸡,准备下午3点钟回庵东。金潭见要了解的情况都已清楚,就从相公殿北面出了村。鬼子见金潭佩戴着红袖章也就没有盘问,但经过站岗的鬼子面前时没有行礼,被那鬼子用大皮靴踢了一脚。金潭顾不上生气,飞快地跑回许家,向林有璋报告消息。
  太阳西斜,估计鬼子快从相公殿回庵东,林有璋爬上了许先生东厢房的屋脊,金潭也趴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朝相公殿方向了望。
  不多时,相公殿西街口果然出来一队鬼子,翻译走在最前面,后面两个一排紧跟着6个鬼子,其中一个掮着一面膏药旗,其余的相隔100多米,成两路纵队行进,日军后面是强征的民夫,挑着酒和鸡。日本鬼子都头戴钢盔,一色黄军装,脚穿皮统马靴,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渐渐地,日本鬼子进入了埋伏圈,林有璋这才扬手一枪,顿时,枪声大作,手榴弹在鬼子的队伍两侧炸响。
  日本鬼子先是愣了一下,随着几个鬼子被击中倒下,他们才急忙卧倒还击。激战了20分钟光景,鬼子狼狈撤退。为防止敌人反扑,林有璋立即集合部队,叫金潭引路把部队带往相公殿东北一住宅,并告诉他,今晚部队就在这里休息,有情况请他多多联系。
  金潭往回走时心情紧张而又兴奋,路过刚才作战的地方,只见地上横躺着几具日本鬼子的尸体。
  当晚,游击队又来找金潭,说请他把部队带到鬼子常出没的庵东附近的村子里过一夜。金潭诧异地问:“这不是太危险了吗?”经解释,金潭才明白,这是游击队的策略,敌人往往把注意力集中在刚吃过亏的地方,自己的眼皮底下却容易疏忽,因此住到庵东附近最保险。金潭暗暗佩服林有璋他们的胆识,于是不辞辛劳把他们带到距庵东仅3里路的村子里过夜。
  第二天早晨得知昨日一仗,共毙伤鬼子16人。游击队无一伤亡。喜讯传来,老百姓奔走相告,喜笑颜开,战士们个个斗志昂扬。
  6月25日,天刚蒙蒙亮,金潭挑了一担肥料,到六塘南庄稼地里施肥。偶一抬头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庵东方向过来一大批日本鬼子,足有二三百人,还有一门马拉的大炮。他们一到上次打仗的地方就“哗啦”一声,全部卧倒。金潭心里说一声“不好"”,果然不出游击队所料,敌人要在吃过亏的地方寻衅报复了。他马上从庄稼地里飞步跑向游击队驻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前面,把情况向游击队报告。
  听说鬼子进相公殿了,林有璋当机立断,命令一个排埋伏在相公殿东北直塘附近。刚埋伏好就与日寇的先头部队接上了火。鬼子由于目标不明确,炮弹落到约半里路的罗家。那晚罗家正住着几百个国民党的“忠义教国军,”一见炮弹落在他们头上,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样从村子里没命地跑出来,同时零乱地向相公殿方向打枪。日寇发现了“大目标”,立即与“忠义救国军”交上了火。林有璋一看此情,正好有利于我军撤退,即命令打伏击的一个排迅速撒下,连同其他队员一起,叫金潭带路,向东往四灶浦方向转移。
  虽然那时候金潭并不知道这是一支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但他从内心深深爱上了这支纪律严明,作战勇敢,真正抗日救国爱民的队伍。金潭当了一个多月的义务情报员后,终于在那年8月正式参加了这支游击队,从此走上了革命道路。
  (据胡金潭同志回忆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