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耕耘在文艺园地

每当老战友相聚时，我们都会怀念原三野的顾宝璋同志，赞扬他在文艺园地里摸爬滚打，耕耘一辈子的锲而不舍精神，最后他在《粟裕将军百战图》的“502创作室”研讨会上轰然倒下，为文艺创作献出了毕生心血。
　　顾宝璋出生于上海，青年时代就热爱文艺，热爱戏剧。他参加新四军后，经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极其严峻的战斗生活的磨练，曾参加了鲁南、莱芜、豫东、淮海、渡江等重大战役，先后在新四军服务团、苏中公学、前线剧团、新四军1师文工团、4纵、23军文工团、华东军区艺术剧院工作，最后在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任编导兼话剧一队队长。“文革”后，他转业到上海艺术研究所从事戏剧艺术研究工作。
　　1946年6月，解放战争全面爆发。组织上为加强编导工作，把顾宝璋调入新四军1师文工团，不久2师文工团部分人员也相继调入，我们才和顾导相识相知。开始，他和沈默君等一起演出《如此国军》，此后顾宝璋为我们团执导了解放区的多个大型歌剧，因陈书豪在歌剧中担任首席二胡伴奏，和顾导接触机会就多了起来，从而拜识了他深厚的艺术功底。当时我们团住在穷乡僻壤的山沟小村里，正在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纵队政治部领导谢云晖、宣传部长杨愷都为我们作了辅导报告。顾宝璋在学习中接受快、理解深。1948年6月，华野攻打开封时，4纵打援。顾导和文工团战友们一起奔赴豫东战场，深入到营、连部队基层，做战前鼓动宣传工作。他是我们学习和行动的典范，后来他写下了《毛主席指引我们去战斗》一文留给后人。为配合部队开展“三查三整”诉苦教育，保证部队在烽火硝烟的艰苦环境中有戏看，在不到两年时间里（1947年4月~1948年11月），他先后导演了《白毛女》、《血泪仇》、《赤叶河》三个大型歌剧。部队作战流动性大，不易集中，在演员和乐队的合成，灯光和设计装置的策划，服装和道具的添置等方面都存在着不少困难，但在他导演和安排下，群策群力，齐心合作，出色地完成了三大歌剧的演出。在排《白毛女》时，顾导很器重年轻演员，他分配由农村集镇参加抗日的只有15岁的杨奋媛饰演主角喜儿。当时杨感到压力很大，怕演不好，在顾导耐心鼓励和帮助下，首场演出一举成功。她和有高超演技的饰演杨白劳的郑芳配合得非常默契。郑芳把杨白劳“躲债归来”，“为喜儿扎红头绳”，“穆仁智逼按手印”，“杨白劳喝盐卤”等几场戏，演得尤为精彩。三大歌剧从黄河两岸演到大江南北，得到部队指战员很高评价。在配合土改运动，为土改骨干专场演出时，台下一片哭声，有个区妇女干部当场哭昏，被担架抬去抢救。乐队伴奏员都含着热泪在演奏，连顾导自己在台下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三个大歌剧使广大指战员进一步明确了为谁当兵，为谁而战，对鼓舞部队、打击敌人、解放全中国、建立新政权起到了很大作用。
　　顾宝璋是参加全国解放后首届文代会的解放军代表。文代会后，他奉命调入华东军区艺术剧院，执导了沈西蒙创作的话剧《战线》。他深感舞台上展现这个戏有局限性，后来在陈毅司令员的指导下，和沈西蒙、沈默君三人一起改编创作了电影《南征北战》，它以崭新的画面展示了毛主席的运动战思想和人民战争壮丽宏伟的场面。该片上映后，引起全国轰动，好评如潮。1959年国庆10周年前夕，顾导创作热情高涨，他和所云平同志合作，精心构思、编导了话剧《保卫郭村》，经过数次修改，最后该戏定名为《东进序曲》。在赴京汇报演出前，先在上海演出再次征求意见。第一场演出安排在上海警备区礼堂，在离开演不到一小时，忽然有人报告，陈毅元帅要来看戏，他的车子已到剧场门口。当时前线话剧团团长张泽易和编导顾宝璋急忙去迎接。陈毅元帅进了剧场在观众席坐下，叫顾导坐在他身边。当年新四军在皖南、陈毅同志当一支队司令员时，顾导在新四军服务团，和张茜都是团员，陈毅司令员常去服务团作报告，讲战斗故事，顾导曾和司令员多次见面。但这次见面，顾导很紧张，不知陈司令员看过戏后有什么反映。陈毅在看完戏后，既严肃又平和地对顾导等人说：“这戏应该着重表现毛主席军事思想和战略方针，毛主席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他为我党我军制定了抗日统一战线方针政策，从而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取得了伟大的成就。我陈毅也就是执行毛主席的决策和党中央指示而已，所以你们不能写我，不能这么表现，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我陈毅就要钻进去了。”后来顾导将戏里有些地方作了修改。但完全按陈毅的要求也不行，就把陈司令改为曾司令，增加了“临时换帅”的趣事，留下了陈毅光明磊落和谦虚、风趣、谨慎的佳话。顾导在创作过程中颇有奋不顾身的精神，高温天气写作，他身穿背心短裤，脖子上围毛巾，用来擦汗，时间一长脖子上捂出毒疮。《东进序曲》后来改编成了电影，一举成名，受到全军表彰，并荣获了总政颁发的优秀剧作奖。在文学艺术上，他给后人留下了宝贵财富。他创作的《黄桥决战》文学剧本，因遭10年浩劫而遗失，令他抱憾终生！
　　1996年顾导离休了，陈书豪、林枫、任复三人特去他家拜望，顾导和夫人赵衡大姐热情招待。我们看到顾导家里台子上堆满了沈西蒙发起的“502创作室”欲完成的鸿篇巨制《粟裕将军百战图》的文字资料。“502创作室”，把当时华东地区军内有名的创作人员沈西蒙、沈亚威、任干、顾宝璋等人都纳入在内。顾导不顾年迈体弱仍然笔耕不止。他一生为文艺园地而耕耘的执着精神，值得我们和现在的创作人员学习！顾宝璋同志，我们深深地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