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拼守洪川

　　
　　
　　今年10月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54周年。最近，笔者对志愿军二级战斗英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国旗勋章获得者姜祝山作了专访。
　　姜祝山住在江苏建湖县高作镇。这位77岁的老人身材高大，精神矍铄，思维敏捷，声音洪亮。他讲起当年战斗场景有声有色，说到动情之处还站起身来演示一番。
　　姜祝山1943年参加新四军，在长期的南征北战中，他先后立功27次，其中一等功3次。抗战时期在涟水战斗中，日军的刺刀戳在他大腿上，他的刺刀却扎进了鬼子的胸膛。在辽沈战役中，他孤身一人深入虎穴，闯过敌人五道岗哨，活捉国民党少将军法处长，并将军法处所属180人诱入解放军包围圈，将其全部俘获，从而完成了营救落入敌手的我军政委的艰巨任务。他参加过大小战斗100多次，但最使他难忘的还是在朝鲜战场上的那场兵力悬殊的生死恶战——洪川阻击战。
　　1950年6月，美帝国主义发动侵朝战争，并不顾中国人民的一再警告，把战火引向了中国边境。面对国难，23岁的共产党员、三十九军一一五师侦察连连长姜祝山，咬破手指写下血书请求赴朝作战。同年10月，姜祝山奉命率领他的侦察连，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第一支援朝部队跨过了鸭绿江。
　　1951年3月初，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经过云山、临青江、青川江、平壤等战役，战斗后，美军东从元山、西从仁川等地把志愿军部分兵力逼在了三八线以南地区。当时志愿军总部为让这部分部队撤往三八线以北，姜祝山奉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和一一五师师长王良太之命，率侦察队187人，在洪川地区134高地拼死堵击美军，以掩护部队实现战略转移。
　　面对美军陆战第一师、二十二师和二十五师的庞大兵力，姜祝山手下这支187人的阻击队，将如何进行这场兵力悬殊的生死恶战，对姜祝山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洪川阻击战从3月5日中午12点打响，一直打到晚上9点。为夺取134高地，美军以两个师的兵力发起了一次次进攻。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山头着火了，但姜祝山命令战士们伏在工事内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开枪。姜祝山说，抗美援朝期间，志愿军有个“三不打”规定，即看不清的不打，没有把握的不打，打不死的不打。因此，坚守在洪川134高地上的指战员，一直等到敌人距我方工事只有8米时，才将成束的手榴弹甩向敌人。在战斗中，姜祝山被美军打来的一颗子弹击伤倒地，有个战士悲痛地喊道：“队长牺牲了！”听到战士的喊声，姜祝山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冲战士们喊道：“我没死！连长没有死！”说着又和战友们一起投入了战斗。交谈中，姜祝山流着热泪，追忆16岁的通信员小刘的牺牲经过。
　　这个小刘原是四十军的一名通信员。在一次战斗转移中他未能跟上部队，后遇姜祝山侦察队后，便成为侦察队的一员。小刘除随部队一起侦察、战斗外，还义务地当上了侦察队长姜祝山的文化教员，一有空，他就帮识不了多少字的姜祝山学文化。洪川阻击战打响后，小刘坚守在工事内，用冲锋枪、手榴弹打击美军。敌人第三次进攻被打退后，小刘高兴地向在他东北方向数十米远的姜祝山高声喊道：“连长、我还有二颗手
　　榴弹！”没想到这一喊，却暴露了自己，于是7名美军一齐逼来妄图将小刘活捉：危急之下，姜祝山和其他战友一起呼喊让他赶快跳出单人工事，向战友们身边迂回。然而，小刘面对咄咄逼人的美军侵略者，毅然从工事内站了起来将二颗手榴弹扔向敌人。正当他转身跑向姜祝山时，敌人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他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对姜祝山高喊着：“连长，你问一问指导员，我能不能成为一个青年团……”就这样，小刘摇摇晃晃的身躯倒了下来。他的血肉之躯永远地留在了朝鲜的土地上。
　　小刘牺牲后，美军向134高地连续发起的两次冲锋又被打退后，战场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沉寂。为了摸清情况，姜祝山命令21岁的侦察员陈方元迂回到前方去察看美军动向。接到命令后，小陈身背12颗手榴弹、手提一支美制自动步枪，绕到与敌人最近的地方。此时，几名美军军官模样的人正在对部队叽哩哇拉地比划着什么。看到这一情景后，小陈将身上的手榴弹全部投向了美军。随着爆炸声，小陈一边往回奔跑，一边高喊“队长，赶快准备战斗，敌人又要冲锋啦……”没等小陈的话说完，敌人密集的子弹将小陈击倒，他牺牲了。侦察员们面对小刘和小陈的牺牲，个个义愤填膺，冲着姜祝山哭叫着要跳出战壕和美军以死相拼。姜祝山吼道：你们哭什么，眼泪救不了牺牲的战友，你们这样蛮干只能去送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壕一步。战友们强压胸中怒火，在姜祝山的指挥下打退了敌人17次的冲锋。战斗结束后，战友们在山腰中找到了被敌人射穿胸部的陈方元遗体。
　　讲完这场战斗后，姜祝山悲痛地说：洪川阻击战打得非常艰苦。当时山上的粗大树木，遭到美军飞机和炮弹的轰炸后，有的被炸断，有的被烧焦，有的化为灰烬，134高地由青山变成一座秃山。有些炸碎的石块，用脚一踩，便像泥块一样松开。这场战斗历经9个小时，侦察队完成了阻击任务。战斗中虽有近700名美军丧命，但我侦察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187人只剩下41人。晚上10点左右，敌人从山腰全部退到了山下后，我们撤出134高地，与兄弟部队会合……
　　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已过去半个多世纪了。50多年来，姜祝山一直为地方的“双拥”工作和关心下一代工作东奔西走。他不辞劳苦，到部队、机关、学校做爱国主义教育报告600余场，受众人数50多万人次。面对一本本荣誉证书和一个个军功章，姜祝山说，他所做的一切是一个老兵应该做的。他认为自己所获得的荣誉应属于他的战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