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天蓝水清更宜人

　　2013年1月中旬，我国中东部地区厚重的雾霾久久挥之不去。一条褐色的巨大污染带斜穿1/3的国土，从北京、天津到石家庄，从郑州、南通到贵阳，空气污染指数纷纷“爆表”，74个重点监测城市近半数严重污染，北京城区PM2.5值一度逼近1000。十几个省均出现10天—20天雾霾天气，能见度不足500米—1000米。全国人大代表钟南山说：“GDP第一，还是健康第一？空气污染不仅对于呼吸系统、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有危害，跟肺癌也有密切关系，空气污染再这样发展下去，若干年后肿瘤患者可能成几何级数增加，到那时算账就不得了啦！作为医生，我认为百姓吃的东西没毒，喝的水放心，呼吸的空气干净，比发展经济还重要。科学发展是硬道理，将环境治理作为考核领导政绩的首要指标，我认为一点都不为过。”减轻雾霾已成为全民关心的问题。
　　雾霾的形成与危害
　　雾和霾区别十分大，两者结合在一起形成雾霾。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可吸入颗粒物这三项是雾霾主要组成，前两者为气态污染物，颗粒物是加重雾霾天气污染的罪魁祸首。
　　生成颗粒性扬尘物主要来源三个方面，我国有世界上最大的黄土平高原地区，其土壤质地最易生成颗粒性扬尘微粒；建筑工地和道路交通产生的扬尘，以及道路中间花圃和马路上的泥土因下雨或泼水后流到路上，干涸后被车轮一旋造成的扬尘；烧煤产生的废气和汽车尾气，特别是大型运输车、卡车、柴油车是排放PM2.5的“重犯”，小型汽油车排放的气态污染物也是源头。这三种固态、气态产生的污染物与雾气结合在一起成霾，使天空瞬间变得灰蒙蒙的。颗粒物的英文缩写为PM，北京监测的PM2.5，也就是直径小于2.5微米的污染物颗粒。这种颗粒本身既是一种污染物，又是重金属、多环芳烃等有毒物质的载体。
　　雾霾天气是心血管疾病患者的“健康杀手”，尤其是有呼吸道疾病和心血管疾病的老人，雾天最好不出门，更不宜晨练，否则可能诱发病情，甚至心脏病发作，引起生命危险。专家指出，之所以说雾天是心血管疾病患者的“危险天”，是因为起雾时气压低，空气中的含氧量有所下降，人们很容易感到胸闷，早晨潮湿寒冷的雾气还会造成冷刺激，很容易导致血管痉挛、血压波动、心脏负荷加重等。同时，雾中的一些病原体会导致头痛，甚至诱发高血压、脑溢血等疾病。因此，患有心血管疾病的人，尤其是年老体弱者，不宜在雾天出门，更不宜在雾天晨练，以免发生危险。
　　伦敦战雾的启示
　　毒雾横行，在全世界主要的发达工业国历史上大都曾经历过，有前车之鉴。最典型的莫过于60年前的伦敦，当时伦敦人民的战雾记也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
　　上个世纪50年代，伦敦就以“雾都”扬名。当时伦敦大多数工厂都建在市内和近郊，其核心燃料是煤，城市发电也主要靠煤，冬天居民家庭烧煤取暖，以煤为动力的蒸汽机车拉着一节节燃煤专列开进首都。
　　煤炭在燃烧时，会生成水、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等物质，这些物质排放在大气中后，会附在飘尘上，凝聚在雾气中。在没有风的时节，烟尘与雾混合变成黄黑色，经常在城市上空笼罩多天不散，曾经客居伦敦的老舍先生描绘过这种“乌黑的、浑黄的、绛紫的，以致辛辣的、呛人的”伦敦雾。伦敦居民肺结核、咳嗽的发病人数比世界上所有其他地方都多，整个伦敦城犹如一个令人窒息的毒气室。
　　1952年12月4日，一个移动缓慢的高气压滞留在伦敦上空，导致大气湿度增加、风力微弱，煤烟极难扩散。12月5日，伦敦开始大雾围城，市中心空气中的烟雾量几乎增加了10倍，全城能见度下降到惊人的程度。烟雾使数千伦敦人染上了支气管炎、气喘和其他影响肺部的疾病，从12月5日到8日这四天，已有四至六千人死亡，多数是小孩和呼吸系统脆弱的人群。12月9日，烟雾被狂风驱散，此后两个月内，又有近八千人因为烟雾事件而死于呼吸系统疾病。
　　1952年冬天的这场悲剧，终于使英国人下决心与伦敦雾开战。1956年，英国政府颁布了世界上第一部现代意义上的空气污染防治法——“清洁空气法案”，大规模改造城市居民传统炉灶，逐步实现居民生活天然气化，冬季采取集中供暖；在城市里设立无烟区，区内禁止使用可以产生烟雾的燃料。发电厂和重工业作为排烟大户被强制搬迁到郊区。1974年出台“空气污染控制法案”，规定工业燃料里的含硫上限等硬性指标。烧煤产生的烟尘和二氧化硫排放减少，空气污染明显好转。到1975年，伦敦的“雾日”减少到每年只有15天，1980年降到5天，伦敦此时可以丢掉“雾都”的绰号了。
　　1980年代以后，汽车走进家庭。汽车尾气取代煤烟成为英国大气的主要污染源。汽车尾气中的铅吸入人体后无法排出，会影响人类后代的智力。
　　随后英国推行无铅汽油，但是到了90年代初，人们发现汽车排放的其他污染物如氮氧化物、一氧化碳、不稳定有机化合物等也极为有害，它们被阳光中的紫外线照射后，会发生复杂的光化学反应，产生以臭氧为主的多种二次污染物，形成“光化学烟雾”。为此，英国强制所有在国境内出售的新车都必须加装催化器以减少氮氧物污染的排放。1995年，英国通过了《环境法》，要求减少一氧化碳等八种常见污染物的排放量。2000年以后，伦敦也开始关注空气中的PM2.5问题，认为伦敦空气污染80%的肇因来自于车辆的尾气排放，因此于2003年收取交通拥堵费，限制私家车进入市区。与此同时，伦敦优先发展公共交通网络，鼓励市民选择地铁或公交出行。
　　对排污企业，让其承担排污造成的社会成本，而昂贵的成本压力使企业千方百计地减少排污，并研发出不少环保新技术。
　　全民参与  共同治理
　　伦敦战胜雾霾，我们从中能得到什么启示呢？今年两会期间，会场内外无处不见雾霾治理的讨论，生态文明建设成为大家牵挂焦点。
　　“重霾之下，人民健康受到严重威胁，谈何健康中国？重霾之下，天空被灰霾所笼罩，谈何美丽中国？重霾之下，连呼吸都不畅通，谈何幸福中国？”农工党中央副主席何维委员用一连串的反问，强调生态文明建设之紧急。全国人大代表、天津市环境保护科学研究院总工程师包景玲说，当前，在修改《环境保护法》、《大气污染防治法》的基础上，还要建立一些更具体的法规，如专门针对PM2.5等常规污染物治理予以明确规定，应该建立一个生态道德、生态文化、生态环境教育机制。公众在空气严重污染的情况下，不开车，不增加新的污染源。全国政协委员、中石化董事长傅成玉说，在我国的能源结构中，70%的能源靠烧煤获得，煤的基数如此大，从全国环境治理来说，当务之急应是治煤。全国人大代表、江苏省环保厅厅长陈蒙蒙说，过去两年来环保部门对南京市大气污染进行了持续的研究，两年的数据显示，机动车尾气排放已占到空气污染的25%左右。去年江苏已淘汰老机动车7.5万辆，今年制定的目标是淘汰8.5万辆老旧黄标车。
　　治理雾霾不能单是环境保护部门的任务，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都应该尽快制定防治颗粒型污染通则和落实细则，督促城市管理部门和建设部门按照标准落实，并尽快将上述细则落实到城市建设、园林绿化招标过程中，开放相关关联要素市场，推动施工单位、部门按照环保理念施工建设。
　　3月15日下午，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举行记者会。环保部副部长吴晓青表示，对雾霾重污染地区要出重拳、用猛药，实施“最严大气限排”措施，保护生态环境。今年开始，将在重点污染区域，对火电、钢铁、石化、水泥、有色、化工等六大行业实施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十二五”期间，将在京津冀、珠三角、长三角及山东城市群开展煤炭总量控制试点。在这些地区还将进一步深化机动车污染治理。目前环保部门已报请国务院批准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提前实施“国四”标准，而且督促其他城市也按照大气污染防治规划的要求，加快机动车污染治理。到2015年，重点区域的可吸入颗粒物、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细颗粒物PM2.5年均浓度比2010年下降10%、10%、7%、5%。其中，京津冀、珠三角、长三角PM2.5纳入考核目标，PM2.5浓度下降6%。到2015年底，所有地级以上城市都将建成适应新空气质量标准实施需要、能够监测PM2.5等指标的先进城市监测网络，预计有1500个城市监测站点。
　　在回答治理重金属污染问题时，吴晓青说，国家对治理重金属污染已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中央财政专门设立了重金属污染防治资金，从2011年以来，国家已拿出97亿元支持重金属污染治理，开展打击以重金属违法企业为主的环保专项执法行为，近两年已关闭1000多家重金属污染严重企业，在一些重金属污染严重地区要强化规划考核，将考核结果与领导干部的政绩挂钩。
　　在2013年3月17日，李克强总理在人大会议闭幕回答中外记者提问时说，要打造中国经济升级版，就包括在发展中要让人民呼吸洁净的空气，饮用安全的水，食用放心食品。绿水青山而贫穷落后不行，但殷实富裕而环境恶化也不行。我们需要进一步创新发展理念，推动科学发展。一是不能再欠新账，提高环保的门槛；二是加快还旧账，包括淘汰落后产能，全民参与，共同治理。政府应当铁腕执法，铁面问责，让天蓝水清更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