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期●文化战士天地●

情系翰墨 笃志丹青

——新四军老战士华云英的艺术晚霞

作者:沈 智

2013年春天,在首届上海市民文化节的百花园里,年逾84岁的新四军老战士华云英献出了她辛勤耕耘的艺术成果:一本有84幅色彩鲜艳、生气灵动、心意浓郁的花鸟画专辑《华云英画集》,并由长宁区新华街道文化中心、新华街道图书馆举办历时一个多月的《华云英画展》。在画展的开幕式上,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而且当场挥毫作画,送给参观的当地居民代表。

画缘情启

华云英,安徽省明光市潘村镇人,1944年参加革命,转战于淮水之滨、洪泽湖畔的抗日游击根据地,抗击日寇侵略;1950年随军南下进入上海,长期工作在工业战线,1986年离休。在那火红的年代,她与国画毫无姻缘;而年过花甲,才拿起画笔,开始步入艺术殿堂。这,缘于她的爱人董铨。

1985年10月5日,董铨辞别人世。在整理丈夫遗物时,华云英发现有很多未曾装裱的画作,其中不少是闻名遐迩的海派名家的精品,还有些是在患难中结缘的大师们的倾情之作。睹物思人,想起当年老董和书画家交往,向他们虚心求教,精心收藏他们画作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永生难忘。这并不是在老董享受闲情逸致的美好日子,而是在他身陷逆境,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开除党籍、下放劳动改造,含冤受辱长达二十年之久的蒙难时期。最初,她是反对老董和大师们来往,向他们学习书画和收藏精品的。因为老董身上扛着种种“罪名”,她生怕这种爱好会给他的处境雪上加霜,罪上加罪,同时也怕连累到那些好心的大师们。但意志坚强的老董并不消沉,也不气馁,他的内心充满自信和热情,他通过当年的一位老部下、后去筹建上海中国书画院的富华牵线搭桥,不断寻找新朋友,开辟新天地,渐入艺术境界。

华云英被老董坚持学习书画,虚心求教艺术大师,从而获得精神支柱的可贵品行深深感动。于是,她怀着对老董的思念和敬佩,也怀着对中国书画艺术的强烈憧憬,拿起了画笔,开始了丹青之路。

两个二十年

华云英和董铨这对患难夫妻,各自经历了在不同历史阶段的二十年。董铨从1959年~1979年的蒙难时期与华云英从1993年~2013年的阳光时期,有着鲜明的强烈对照,反映巨大的时代变迁,何等耐人寻味。

1959年的庐山会议,拉开了彭德怀因写“万言书”而遭到“右倾机会主义”批判厄运的序幕,也竖起了极左思潮横扫全国的航标。曾有赫赫战功,建国后为上海郊区发展农业生产做出很大贡献的董铨,本可以为党做更多工作,却被残酷无情的“极左”大棒打入“地狱”。1979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第二年,胡耀邦同志率先在全国平反冤假错案,董铨也得以平反昭雪,担任上海市农委副主任,后又出席党的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他这二十年的蒙难,折射了历史的曲折和悲哀。

1993年,年逾64岁的华云英,心情舒畅地踏进了上海市老干部大学,拜师求教,笃学苦练,下功夫攻读从古典文学到艺术理论方面的书籍。她每天到公园锻炼身体时,细心观察各种花卉的美态、虫鸟的动作、蝴蝶的翅膀,把艺术的理论、画作的技法与生活的感悟融合在一起,受到了张渊老师“领悟能力强,审美起步高”的赞评。她的花鸟画渐入佳境:画禽兽动态灵活,画花鸟色彩鲜艳,果实粒粒饱满,有灵动活泼、昂扬向上的效果。于是,她的画作先后参加上海市和全国的各种画展,获得了多种奖项和荣誉证书,在国内先后两次举办个人画展,为业内人士所肯定。2013年,华云英在二十年的阳光时期的艺术生涯,以出版一本画册和举办一次大型画展作为检阅,但并未就此打上句号。她将继续攀登艺术高峰。

这是两个不同凡响的二十年,同时发生在一对患难夫妻的家庭。

大爱无限

华云英想到,在老董患难时,那些伸出友爱之手的大师们,无私地献出了他们的珍品和真爱,滋养了一颗破碎的心;她想到在自己学画过程中,受到学校老师、街道、原单位及社会友人们的诸多关爱和帮助,支持她一路走来。她心怀感激,要把这四十多年各方给予的大爱凝聚起来,再放飞于世间。

于是,华云英重新翻出珍藏多年的含有朱屺瞻、赵丹、唐云、谢稚柳、吴青霞、程十发、王个簃等名画家和顾廷龙、郭绍虞、沙孟海、赖少其等专家学者给老董的赠品。这105幅至珍至贵的作品,如今可谓价值连城。她觉得不能让这些大作默默地躺在自己家中沉睡,也不能让其悄悄地在历史尘埃中淹没。她决定要让社会上更多人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精神养料。她拿出自己多年积蓄的八万多元,在2009年自费出版了一本《画缘留痕——董铨和他的藏画》送给新四军研究会,送给上海市农委,送给安徽明光市的老乡,送给所有关心支持帮助过他们夫妻俩的单位、学校和亲朋好友…‥她觉得,这既是对老董的最好纪念,也是对社会的感恩回报,更是她全家三代人的共同心愿。

华云英虽近暮年,但她坚持笔耕不辍,以画为媒,广洒爱心。她到美国探望两个女儿期间,把女儿家厨房的大餐台当画桌,挥毫画出一幅幅精美灵动的花鸟,送给那里的朋友,其中有一位银行家,将她的作品挂在客厅的正中位置,珍爱有加。她女婿所在的公司,也把她的画作为送给最重要客户的礼品。一位素不相识的黑人妇女,主动送给她一副手套,怕她早晨在小区写生时手冷,因为这位女士非常喜爱中国画。可见不同肤色的朋友,同样可以被艺术感染,滋生无限的爱。

不久前,华云英再次自费出版了自己的一本画册。她要在有生之年,把更多的爱洒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