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收到贵州省外贸学校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天色阴沉,细雨霏霏。在独山县一中工作的母亲提前下班后,准备为我收拾行装。母亲进屋的第一句话是:“三子,知道吗?你们班主任徐老师住进了医院。”“什么病?”我急忙问。“听说是肝癌。医生说已经到了晚期。我们把手上的事放放,去看看徐老师。”“对,现在就去。总该买点什么东西送给他吧?”我建议道。
我们上街转了半天,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最后,母亲挑了100多只又大又新鲜的鸡蛋,装进菜篮里,说是送给徐老师补身体。
徐老师病床前的柜上除了一只暖水瓶、一只搪瓷杯、一袋饼干和几只苹果外,别无他物。病床上的徐老师瘦骨嶙峋,脸色蜡黄。
见我们来了,他强撑起身子,艰难地露出了笑容。当我拿出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后,老师反复地用手摩挲着,眼里放着异彩,连声称赞:“我说这个学校填对了吧!上了,好,好哇!”母亲关切地问起了其病情,他若无其事地说:“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我走得稍微早了点,再也没办法教学生了。”
我心里清楚,老师的病是他为了教好学生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累的啊!那一刻,我心里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给徐老师听,但喉咙又觉得噎住了,大滴的泪水禁不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临走,母亲要把那篮鸡蛋留下来,徐老师坚持不收。他说:“心意我领了,我吃了也是浪费。你们家也不富裕,把鸡蛋煮好,让孩子带着去学校报到的路上吃吧!”
20多年来,这一篮鸡蛋的故事被我珍藏在心灵的深处。徐老师谦逊的为师之道,朴实无华的话语,以及对我这样一个普通学生关爱的殷殷之情,时刻激励着我迎接生活中的各种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