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戎装裹不住洋溢的青春。
一年前,她和另外几位女兵离开人称“小上海”的边陲小镇叶城,爬上一辆去往昆仑的卡车。
向上,一直向上。远远看见罩在云里的雪山,慢慢奔来又慢慢甩在身后。车停了,走下来胡子拉碴的司机:“快翻达坂了,下来……作点准备,走路慢点,少说话。”一问高度,5200米。没什么了不起嘛,体内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别听“老高原”们那些吓人话了,真想在5200米上翩翩起舞。
几个姑娘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蹦蹦跳跳向一个低洼处走去。小助手好奇地问:”你们干什么去?”她说:“女孩子的事少管。”当即引起一阵大笑,臊得小助手一头钻进了驾驶室。就在蹲下身去之后,她立即意识到高原气候的恶劣,头晕、憋气、浑身瘫软,甚至连裤带也没力气系……是两位汽车兵赶过来将她背上车的。
一位患肺气肿的汽车兵被送来医疗站抢救。病不轻,大小便失禁。以前在医院,护理这些病人都是结过婚的护士大姐,可如今只能靠她们几位卫生员了。她说:“第一次真没勇气去掀那被角,但想到那两个背我上车的战士,我就一咬牙……把战士身子擦洗净了。”她的心也变得纯净了。再替战士揩洗,便觉擦拭的是自己小镜子上的灰尘。
入冬之前上边防哨所搞体检,几位姑娘争着要上。听说许多战士在哨卡一呆好几年,都想上山让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女孩儿家,兴许会觉得生活更美好。”她说。在神仙湾哨所,高原反应好厉害,一口饭下去,哇啦啦吐出一大摊黄水,几位医生让她休息,她不干,强支撑着给战士们量血压。她说,当你的手指触摸到那一只只粗壮的胳膊,听诊器里便传来咚咚的心音,你的心便与那一颗颗心一样滚热。
我想记下她和她的姐妹们的名字。她说,我们叫昆仑女兵。昆仑山上的男兵都这么称呼我们。
(编辑 郑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