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的工人运动的组织者”

 郭 亮

在毛泽东与他的战友创办的新民学会中有一个年轻的伙伴——郭亮，他比毛泽东小8岁。然而，早在80年前，郭亮就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毛泽东在延安谈到新民学会的许多会员后来都成了中国革命史上的重要人物时，特别提到郭亮，说他是“有名的工人运动的组织者”。在毛泽东、周恩来的关心下，郭亮的儿子郭志成从长沙转移到武汉，又辗转到达延安，后又被送去苏联学习。1950年，毛泽东出访苏联期间，召见了烈士的后代，并应郭志成的要求，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郭亮烈士的一生是短暂的，然而却是革命的一生，辉煌的一生。
                                                                                                                      从愤愤不平到走上革命道路
       1901年12月3日，郭亮出生于湖南省长沙县(今望城县)铜官镇射山冲文家坝。原名郭靖笳,因仰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而改名郭亮。其父郭弼林曾苦读文史古籍，参加科考未及，在家乡设立蒙馆教书。母亲邹氏是个贤德的农家妇女。郭亮6岁到父亲办的蒙馆内接受启蒙教育。他勤学好问，什么事情都要问个“为什么”，尤其是看到社会上的种种不平。在念小学做作文作业时，他写过一首题为《问问社会》的诗，诗中道：“富人的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种谷人把谷担进富人的仓里？”“富人的房屋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贫人造屋富人安居？”“富人的衣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种棉织布的人衣不遮体？”“问问社会，是何道理？问问社会，知也不知？”一连串的问号，表达了少年郭亮的愤慨，也喊出了千百万劳苦大众的心声。
      1915年秋，郭亮以优异成绩考入省会长沙长郡联立中学。在那里他的眼界开阔了，既能够读到《三国演义》、《水浒传》、《儒林外史》等优秀的古典文学作品，又可以接触到针砭时政、宣传科学民主的《新青年》之类的进步刊物。在认真读书学习之余，他时常与同学们一起讨论救国救民的办法。据当年的同学回忆，郭亮平时“说话不多，语多中肯”，“对个人前途很少涉及，忧心的是国家、民族的存亡”。因为家境贫困，他在长郡中学仅念了两年书，被迫辍学回家乡当小学教师。他将穷人受富人剥削，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封建军阀欺压老百姓的实例，编成故事、歌谣，作为教材，启发学生的觉悟。郭亮的做法激起了豪绅们的强烈不满与反对。一次，长沙县署的督学前往视察，郭亮仅用“辣椒腌菜”招待，督学十分恼怒，以“年幼无知，不堪为人师表”为借口，将他革职。
      郭亮听说毛泽东、蔡和森等正组织有志青年赴法勤工俭学，寻求救国救民之策，曾特意去长沙求教，因为毛泽东北上，而未能遇到。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郭亮邀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发动附近小学的师生参加反帝爱国宣传。当他得知毛泽东回到长沙后，再次赶去拜会。当时，毛泽东正在筹划发动将北洋军阀督军兼省长张敬尧赶出湖南的“驱张运动”，郭亮也积极参加。1920年秋，郭亮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刚好毛泽东应湖南省教育会长兼第一师范校长易培基的聘请在一师附小担任主事。郭亮与毛泽东两人意气相投，过从甚密。经毛泽东介绍，郭亮加入了以“改造中国与世界”为宗旨的新民学会。他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并深入到工人中去办夜校，通过实践锻炼提高。1921年10月，加入长沙社会主义青年团和俄罗斯研究会。同年冬，又由毛泽东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投身到中国工人运动的洪流中
      从此，他在党的领导下，从事工人运动，成为湖南工人运动的开拓者。1922年5月,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成立，他任委员,分管工人运动。郭亮从第一师范毕业后，谢绝了一中学的恳切邀聘，投身到中国工人运动的洪流中。他奉命到长沙新河、岳州车站开展铁路工人运动,建立粤汉铁路岳州工人俱乐部,发展党员,组建岳州站支部。9月,为抗议铁路当局虐待工人,他组织领导了粤汉铁路长（沙）武（汉）段全线大罢工。罢工中，他带头卧轨阻止铁路当局操控的火车运行，粉碎了破坏罢工的阴谋。11月1日,全国铁路工会最早的统一组织粤汉铁路总工会成立，他被推选为主席。5日,湖南省全省工团联合会成立，毛泽东和他分别当选为总干事和副总干事（1923年4月,毛泽东调中共中央工作，郭亮继任总干事）。
      1922年底,他回家乡铜官领导陶业工人的抗税斗争,迫使长沙县府取消“窑门捐”、“执照税”等。抗税斗争胜利后，郭亮又趁热打铁组织筹建铜官陶业工会，缺乏经费，他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田产变卖了60银元，作为办公费。郭亮的行动，赢得了广大工人的信任和拥护。1923年3月3日（农历正月十六），铜官陶业工会正式成立，郭亮任委员长。随后，郭亮在陶业工人中迅速发展工会会员1700余人，发动会员创办工人子弟学校与工人夜校4所，入学的工人子弟达1000余人，夜校学员也达400余人。郭亮回到长沙工作后，仍然保持与铜官陶业工人的联系，几乎每星期要回铜官一次，到工人夜校讲课，跟积极分子交谈。同年10月，郭亮主持发展了铜官第一批共产党员，成立了党在铜官的第一个支部。
      1923年4月，为协助陈独秀筹备中共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毛泽东离开湖南。行前，向继任中共湘区委员会书记的李维汉移交工作，同时把领导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具体工作分别交给郭亮、夏曦等。郭亮继任省工团联合会总干事，在中共湘区委员会内担任工农部长。京汉铁路二七惨案发生后，全国工人运动转入低潮。由于中共湖南省委的领导和郭亮的积极工作，湖南的工人运动“并未因此而低落，公开的斗争，秘密的组织，不曾稍懈”。
      因为日本拒绝归还用武力强迫租借的旅顺、大连，引发了全国人民反日运动高涨。1923年3月27日，郭亮领导工团联合会，联合学生会、教育会、商会等70多个单位和各界群众6万余人，高举写着“收回旅大”、“取消二十一条”、“打倒帝国主义”等内容的旗帜，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4月5日，工团联合会发起联合200余团体，成立湖南外交后援会，郭亮任主席。他组织群众开展查禁日货、对日经济绝交的爱国活动。为躲避军警的侦查追捕，他化装后，深入群众，坚持斗争。
      1924年第一次国共合作实现,郭亮根据党的指示,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并被选为国民党湖南省临时省党部委员、执行委员,负责工农运动。1925年5月，青岛惨案和上海五卅惨案相继发生后,他联络  各界成立青沪惨案湖南雪耻会,被公推为主席,组织长沙两万多人举行夏节(农历五月初五)总示威,宣布对英、日的五项经济绝交公约。10月,又联合各公法团代表掀起要求收回长沙大金码头的风潮。
1926年5月,在第三次全国劳动大会上郭亮当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候补执行委员。从广州回到衡阳, 他同何叔衡、夏曦、曾三、熊亨瀚等组成了国民党湖南省党部特别委员会,积极准备迎接北伐军，并以实际行动支援北伐战争。全省工团联合会正式改为湖南省总工会后,他任委员长。省总工会联合总商会、学联、教育会、农民协会等6团体，发起成立湖南全省工农商学大联合会，郭亮当选为主席。他以自己的公开合法身份，在各种不同的场合，进行宣传鼓动，促进湖南全省工农革命运动的迅速高涨。
                                                                                                                                     视砍头为“告老还乡”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政变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湖南的反动派也乘机而起，对工农运动进行反扑。4月14日，在郭亮、柳直荀等领导下，长沙召开了10万余人参加的“讨蒋镇反”大会，郭亮在会上发表讨蒋演说，会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4月27日～5月9日，中国共产党在革命的紧急关头召开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郭亮在会上当选为中央候补委员。会后不久，郭亮代理湖南省委书记。5月21日，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对总工会、农协、党校、农民运动讲习所等机关突然袭击。郭亮、柳直荀等组织了顽强的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事变后，郭亮辗转到达武汉出席第四次全国劳动大会,当选为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南昌起义前夕,他奉命到贺龙部队做政治工作,参与拟订起义的作战方案等准备工作。起义军占领南昌后，他任农工委员会委员,之后随起义军南下，在潮汕地区遭到敌军攻击，脱险后,经香港到上海找到党组织,被党中央任命为湖北省委书记。1928年1月又被任命为新组建的湘西北特委书记,因工作需要尚未启程,又改任湘鄂赣边特委书记。他在岳州化名开设“李记煤栈”,作为特委机关,又另开饭铺作为秘密交通站；同时积极恢复和发展党组织,发动工农开展武装斗争。由于他的努力,湘鄂赣三省边界党的活动得到较快的恢复和发展。
      由于叛徒告密,1928年3月27日深夜,他在岳州“李记煤栈”内被捕，并连夜押往长沙。28日深夜，敌人对郭亮进行审讯。“你是郭亮吗？”“我承认是总工会的委员长郭亮。你们就可以杀了，不必多问！”当被问到党的地下组织时，郭亮调侃说：“开眼尽是共产党人，闭眼没有一个”。“你不说，我会严刑拷问的！”“家常便饭”。“我要砍你的头！”“告老还乡”。以上便是郭亮的全部“供词”。3月29日，年仅27岁的郭亮被秘密杀害。他的头被残忍地割下来，并挂在司门口示众3天，后又挂到铜官镇东山寺戏台的柱子上。4月10日，鲁迅从《申报》上得知此事，怀着极度的悲愤，写道：“革命被头挂退的事是很少有的。”是的！正是因为成千上万的先烈不怕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中国革命的胜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