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期●缅怀篇●

为国从戎生死以 清风两袖一支笔

——怀念我的大表哥顾正均

作者:杨康康

“为国从戎生死以,清风两袖一支笔。功勋卓著人皆敬,共祝康健寿期颐。”这是十年前一个隆重简朴的祝寿会上,情深义重的战友们为一位年届80的革命老人献上的一首贺诗。诗歌概括了他把全部智慧和精力献给党和祖国的光辉人生。
       老人17岁就投身革命,20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新四军基层政工干部。在此后半个多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他随军转战南北,“抗日战争扛过枪,解放战争负过伤,抗美援朝跨过江”,可谓身经百战。和平年代,他历任军委工程兵杂志编辑组长、副社长,军委工程兵政治部组织部长,纪检委专职委员,为军队建设作出了新的贡献。改革开放中,他与时俱进、老当益壮,再度发热发光。
这位可敬可爱的革命老人,就是我的大表哥顾正均。
       1923年1月,顾正均出生在上海浦东的一个普通农家。他4岁丧母,父亲顾善余是位正直爱国的小学教师,担任过凉亭小学校长,家教很是严格。
       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他就读的洋泾中学成了日军兵营。刚读完初中二年级才14岁的他就辍学了。不久,洋泾中学图书馆主任连柏生老师组建了一支抗日队伍(即后来的中共浙东纵队淞沪支队)。父亲顾善余与连柏生是世交,都在当地担任过小学教师,顾善余还曾担任过旧南汇县政府的参议员,连柏生深知顾善余的爱国爱民之心,任命顾善余为凉亭乡乡长,请他在当地征收救国公粮和抗日捐款,顾家成为一处隐蔽的活动场所。为方便与顾善余的联系,连柏生让顾正均当秘密联络员,开会时就到大墙外站岗“望风”。
       1943年秋一个星期天,祖母在瓜田里摘了十来个黑皮甜瓜,叫我送到顾家去。我到顾家,见顾正均把正在阅读的书藏到了枕头下面。我翻开要看,他说:“你看不懂。”那时,我上高小,认识许多字,但确实看不懂,但记得书名是《新民主主义论》和《论持久战》。我心中暗忖他可能参加游击队了。其实,这时他参加了“抗日兄弟会”,会长就是以伪区长身份作为掩护的中共地下党员马炳根。他参加抗日兄弟会后,冒着风险领、送抗日宣传资料,还动员祝桥镇商团将隐藏的一麻袋枪支交给游击队。为避免被敌人发现,他划了一条小船,绕过敌伪岗哨,将枪支先搬回自己家里,然后再通知淞沪支队派人取走。经过抗日兄弟会的锻炼和考验,1944年11月他参加了南汇县民运工作队,在塘东地区开展“减租减息”活动,1945年1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5年5月担任隶属于淞沪支队的南汇自卫一中队政治指导员。这时,他真正成了新四军的一员。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不久,浙东纵队奉命北撤,在江苏涟水整编,他被编入山东野战军1纵3旅7团2营6连,任副指导员,被选为连队党支部书记。整编后,驻军泰安城郊并调入干部轮训班学习。不久他来信告诉我:参加这次学习收获很大,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都提高了一大步。
       1946年11月他被调入1纵3旅7团侦察连任政治指导员。宿北战役结束部队撤离时,侦察连接到打扫战场、掩埋烈士遗体的任务。到了晚上,他带了一个侦察排在敌阵前沿布置好警戒线,然后成散开队形进行搜索,在隐蔽处挖了几个深坑,将烈士遗体移入土坑掩埋,悲壮地致军礼向他们告别。他将烈士胸章和遗物装入自己的军用书包,送交组织部门登记保存。这一夜,他与战友们共掩埋了30多名烈士,回到驻地天已大亮,心情极其沉重,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1948年11月6日,声势浩大的淮海战役打响了。部队集结中,他所在的纵队接到命令,追歼敌63军。纵队将其包围于窑湾,激战三昼夜,终于将敌63军彻底歼灭,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接着,又奉命追歼从徐州撤退的“剿总”副司令杜聿明率领的邱清泉、李弥、孙元良三个兵团。在徐州西南追上了逃窜的敌军后,纵队协同兄弟部队将杜聿明集团全部包围于河南永城东北地区。在淮海战役发起总攻的那天晚上,顾正均左胸不幸被敌人子弹贯穿倒在血泊中。然而死神没能夺走这位顽强军人的生命,三个月后他伤愈归队了。此时正赶上上海解放,他回到原部队被分配在一营一连任政治指导员,执行淮海路的警备任务。他领导的队伍和“南京路上好八连”一样保持了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和革命本色,经受了种种新的考验。
       1950年11月,顾正均被任命为60师工兵营政治教导员,带领这支刚组建完的工兵营,马不停蹄地奉命奔赴抗美援朝前线,出色地完成了第二、五次战役的后勤保障任务。在朝鲜战场,大表哥先后两次荣立三等功,并获得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旗勋章。
      归国后,顾正均所在的部队先驻上海,后移师浙东,担任海防任务。1979年,他被任命为工程兵政治部组织部长,中共工程兵纪律检查委员会专职委员。1984年离休后,他仍奋斗不止,以极大的热情参与文艺创作,写出了《廉政好》、《我爱中国共产党》等优秀革命歌曲。
       2011年4月4日,顾正均走完了他88年的人生旅途,在北京逝世。我尊敬的大表哥,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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