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成 与张蔚华（一）

编者的话：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开国领袖金日成，从1925年起在中国求学和从事革命活动。在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金日成是东北抗日联军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他得到中国好友张蔚华一家的全力支持和帮助，最令人震撼的是，张蔚华为了保护金日成和他的队伍，毅然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生命。金日成回到朝鲜后，多次派人寻找张蔚华烈士的遗属，并在重新建立起联系后，无微不至地关怀张家后人。

吉林作家吕明辉就这一动人故事，创作了长篇纪实文学作品《金日成与张蔚华》，由世界知识出版社于2006年出版，全文36万字。本刊将从本期起，分四次连载该书的故事梗概，以纪念张蔚华烈士，并纪念中朝两国人民用鲜血凝成的友谊。

(一)

1924年12月，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开国领袖金日成的父亲、朝鲜独立运动领导人金亨稷，为了躲避日本警察的追捕，从朝鲜来到中国吉林的抚松。

金亨稷想在抚松落户被县政府拒绝。金亨稷请当地朝鲜人崔景明帮忙，崔景明向金亨稷推荐了当地富商张万程，求他出面同县长交涉。张万程是开明绅士，为人正直，好善乐施，立即出面与县政府交涉，县政府终于同意金亨稷在抚松落户。后来金亨稷先生在抚松开办抚临医院和白山学校，张万程都帮忙办手续，金亨稷感激不尽。

1925年1月，13岁的少年金日成离开朝鲜平壤来到中国抚松。当时，金日成的名字叫金成柱，金亨稷希望儿子将来成为国家的顶梁柱。父亲没让金日成进当地的朝鲜人学校白山学校，而是从将来在中国开展革命活动角度考虑，让金日成进了抚松县第一小学，被安排到五年级学习。与金日成同桌的男孩儿是张蔚华，比金日成小一岁。两个孩子很快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有一次，学校的一位教师无端遭到一个警察的毒打，学生们都很生气。在学生的集会上金日成和张蔚华发表声讨演说，发动学生前去县政府抗议论理。但是，县政府袒护警察，不接受学生们的正当要求。学生们决定对那个坏蛋警察采取报复行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学生们获悉那个警察去看戏，也来到了戏园子，围在那个警察前后，到中间休息的时候，张蔚华跳上戏台用木棍打碎大汽灯。接着，金日成高喊一声：“打！”十几个学生一齐动手掀倒那个警察，拳打脚踢，然后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在这场斗争过后，两位少年朋友忽然间感觉自己长大了，他们不再是孩子，他们的感情不再脆弱，他们的理想不再朦胧了。金日成要做共产主义者，做一名共产党员。张蔚华不再满足于富裕的家庭生活，而是想追随金日成做一名共产党员。

1926年6月5日，金亨稷在抚松逝世，终年32岁。这时，张蔚华和金日成在抚松第一小学毕业了。金亨稷生前的独立军朋友们按照先生的遗愿，送金日成去吉林省桦甸县华成义塾就学。而张万程想让儿子跟他学经商，两个好朋友只得暂时分手了。

金日成在华成义塾学习期间，因为这所学校陈旧的思想观念和教育方式同金日成所信仰的共产主义背道而驰，使他感到失望。学习6个月之后，金日成决定辍学，到吉林市去念中学。在去吉林之前，金日成回到抚松，同张蔚华再次相聚。

在重逢的那些日子里，金日成向张蔚华介绍了中国和朝鲜的共产主义者蓬勃开展共产主义运动的趋势，讲述了那些热血青年在华成义塾成立“打倒帝国主义同盟”的情况，并且发展张蔚华等一批抚松青年为“打倒帝国主义同盟”成员，引导张蔚华走上了抗日斗争道路。

1927年1月中旬，金日成又一次离开抚松，到吉林市毓文中学求学去了。1927年末~1928年初放寒假的时候，金日成带着由进步学生组成的演艺队，来到抚松开展宣传演出活动。张蔚华陪同演艺队在抚松各地巡回演出。

演出受到人民群众的欢迎，却遭到了军阀政府的非难。当演艺队在抚松县城内进行几天演出之后，当地的一些封建势力勾结军阀政府派出警察，强行停止演出，并把演艺队领队金日成抓起来，关进了监狱，警察还威胁要搜查金日成的家。

金日成被抓，最着急的是张蔚华。他要救金日成出来，于是求助于父亲张万程。

那时候张万程已经被选为抚松县商会副会长。张万程对金日成特别有好感，曾经多次对人说“这小伙子将来一定有出息”。现在听张蔚华说金日成被抓，他赶紧来到县政府要求县长释放金日成，并拍着胸脯愿意为金日成做担保。与此同时，生活在抚松的朝鲜人听说一个朝鲜学生被警察逮捕，来到政府门前示威抗议。很多中国人也对当局随便抓学生不满，同朝鲜人一起在县政府门前示威。县长只好将金日成释放了。

出狱后的金日成在张蔚华的陪同下来到张家，向张万程致谢。张万程实实在在地说：“谢什么呀，孩子，你们学生做的是好事，是正事，警察抓你们无理。再说了，你父亲、我的亨稷老弟不在了，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成柱，你是蔚华最好的朋友，蔚华是我的儿子，你就是我的干儿子。”

寒假结束后，金日成继续回吉林市念书。张蔚华想跟着金日成去吉林市。但是，张万程不同意，为了拴住儿子的心，张万程给张蔚华娶了媳妇。婚后，张蔚华在父亲开的“天成永”杂货店当了店员。春节前，张万程让张蔚华到沈阳结算一笔生意账，随身带了三千大洋，怕遭土匪抢劫，张蔚华走时还带上父亲的一支护身手枪。谁知张蔚华这一走，就去找他的好朋友金日成了。

大约半年后，金日成为对张蔚华的前途负责，让张蔚华回抚松复习课程，实现他到沈阳上中学的夙愿。张蔚华听从了金日成的劝告，回到抚松。

1930年秋天，张蔚华听说铁岭、四平和公主岭一带有日本人卖手枪，就冒着极大的风险，筹集资金，买了12支手枪，装在一只皮箱里，坐火车给金日成送去。金日成紧紧地握着张蔚华的手说：“谢谢你了蔚华，你送给我们的这些手枪是革命武装的第一批武器呀！”

1931年初放寒假时，张蔚华从沈阳回到抚松。整个寒假张蔚华都在忙着购买大烟，他带着这些大烟，找到驻扎在某地的军阀张作霖的部队，用大烟换来20支步枪和20支手枪。然后，张蔚华带着几个伙计，赶着一辆马车，翻山越岭，来到抚松县毗邻的安图县，把枪送给了金日成。这40支枪，对金日成建立抗日游击队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推动作用。

1932年4月25日，金日成在安图县成立了“反日人民游击队”。金日成被选为队长兼政委。游击队以连为基本战斗单位，在长白山地区各县都有一个游击队连。在抗日游击队成立的日子里，张蔚华又给金日成的抗日武装送去几十支枪，对朝鲜人民革命军的建设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而做这些事极有可能引来杀头之祸。

这段日子，张蔚华多次向金日成表白了自己的抗日决心，并且要求参加金日成领导的抗日游击队。金日成则对张蔚华的工作另有安排：“我们正准备在抚松地区建立强有力的地下革命战线。我是希望你当指挥这一战线的司令员。”就在1932年，金日成同志亲自介绍张蔚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金日成战斗在抗日武装斗争的最前线。他率领的“反日人民游击队”不断壮大，于1934年3月改编为朝鲜人民革命军，有时也以“东北人民革命军”的名义进行活动。后来，中朝两国在东北的抗日部队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朝鲜人民革命军被编为第二军。在中国东北地区进行活动时称为“东北抗日联军”，到朝鲜人居住区或到朝鲜国内活动时称朝鲜人民革命军。这支军队执行两项任务：一是为朝鲜独立而战斗，二是在国际主义的旗帜下支援中国人民的民族解放斗争。

张蔚华则回到抚松当上了天成永杂货铺店员，用合法身份做掩护，开展地下抗日活动，配合金日成的革命活动。为了斗争方便，张蔚华开了一家兄弟照相馆。他还说服父亲张万程出资办了一家兄弟书局，位置在抚松县城大南门里路西，名义上是张蔚中、张蔚华和张蔚民三兄弟合办的，但掌柜的是张蔚华。兄弟书局有营业室7间，主要经营图书、文化用品和账本等，同时也搞印刷。兄弟书局是张蔚华向金日成领导的抗日部队提供各种物资援助的据点。此后几年里，张蔚华组织当地的革命群众，在日本鬼子封锁的情况下，不断地给山上金日成的游击队送作战、生活物资，以及从国外邮来的革命刊物和情报，一次次有力地支援了好友金日成和他领导的队伍。

1936年秋天，张蔚华与金日成相约在一处温泉见面。因为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张蔚华还给金日成带来一些月饼。张蔚华向金日成汇报了开展地下工作的情况。洗过温泉澡之后，金日成又同张蔚华一起来到他的司令部。在分别之前，张蔚华同金日成彻夜长谈。天快亮的时候，两个年轻朋友边散步边谈话，来到了一个缓缓的小山坡上。那里正好有一个树墩子，如同一个凳子。张蔚华让金日成坐在树墩上，自己坐在金日成脚下。这是张蔚华和金日成单独在一起的最后画面。

后来，朝鲜艺术家根据金日成主席的回忆，创作了一幅大型油画，将张蔚华和金日成在一起的最后画面永远定格为历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