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8期●文化战士天地●

岳荣烈:烈火锤炼的女战士

作者:杨 洋


岳荣烈老家在浙江嘉兴,出生于河南郑州,父亲是铁路职工。她抗战前在北平(现北京)读书,后随学校迁到桂林。

1939年初,新安旅行团为了扩大组织,招收团员,在桂林到处贴出招生广告,许多青少年纷纷报名。这年3月,18岁的岳荣烈经过考试,正式参加了新安旅行团。

新安旅行团是在党直接领导下,在大后方进行抗日宣传的少年儿童团体。岳荣烈在少年部和儿童部担任辅导员,帮助小团员学习文化知识,提高认识水平。以后她又参加了“伤兵之友队”“良丰工作组”和“西郊工作队”,从事宣传组织工作和参加小型演出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岳荣烈都积极努力地去完成各项任务。岳荣烈聪明过人,在桂林学习世界语的几个月里,她学得最好,世界语的歌她会得最快,发音也很准确。

岳荣烈有着很好的艺术表演天分。她自小便喜爱唱歌、跳舞,还在北平孔德小学读书时,即受过很好的音乐教育和熏陶。参加新安旅行团后,她的特长在宣传工作中得到了很好的发挥。1940年秋,为了粉碎国民党反动派解散新安旅行团的阴谋,在党的指示下,得到桂林文化界的直接帮助和支持,演出了大型舞剧《虎爷》,当时岳荣烈扮演剧中的女主角,舞蹈的难度较大,负责《虎爷》排练、演出组织工作的团总干事张平,特地去请因避日军战火随学校从上海迁来桂林的吴晓邦老师,给岳荣烈上舞蹈课。吴晓邦是江苏太仓人,1926年加入共青团,1929年去日本明治大学攻读时,学会芭蕾舞。他教岳荣烈练习舞蹈必备的基本功,并亲自示范给她看,还对她说:“只追求美——尽力发挥女性的线条、技巧是不够的,要着重体验剧中人的情感——喜怒哀乐,通过自己的歌舞动作表达出来,引起观众的共鸣,才能取得最佳的演出效果。”在吴晓邦的指导下,她很快掌握了要领,《虎爷》的演出获得成功。

教过她的两位艺术大师吴晓邦、贺绿汀,都对她很满意,认为她很有才华,是个前途广阔的演员。多年以后,吴晓邦回忆说:“我在新安旅行团的一个月教课期间,发现了这样一位具有舞蹈素质的天才。后来,我还发现她在戏剧表演上,也具有非凡的才能。一个半月以后,当我决定要给他们排练歌舞时,舞蹈基本训练工作便由她代理;在排练节目时,她又是我的最好助手。她是我永远难忘的一位舞蹈天才。”当时,除了参加排练节目外,岳荣烈还要参与刺绣舞台幕布上的图案。为了赶时间,她和大家一起,在灯光下一针一线花了好多个晚上,终于在演出前完成了任务。这次桂林文化界成功的联合演出,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也使广大群众更加了解新安旅行团,扩大了新安旅行团的影响,岳荣烈也成了受人喜爱的舞蹈明星。

皖南事变后,广西形势进一步恶化,抗日活动受到限制。许多革命团体和进步人士被列入了黑名单,新安旅行团也不例外。为了保存力量,组织上决定新安旅行团进行精简,分期分批向苏北新四军军部转移,分散一部分团员到外地工作,恢复新安小学作为暂时隐蔽的基地。为了摆脱特务的监视,新安旅行团由100人减至40多人。团务干事会决定把小团员送到新安小学读书,大部分团员先住到乡下去,等待转移命令。城里设有一个三人留守处,积极准备分批转移的事宜。聂启坤、岳荣烈和黄叔宽在留守处工作,由聂启坤负责(当时他是团的秘书)。小组的任务是:定期出版新安旅行团对外的通讯,岳荣烈和黄叔宽刻钢板,然后三个人一起油印发出。聂启坤除每天去邮局取信件或汇款单外,还要负责应付外来的人。当时除了有些关心新安旅行团的人来往外,也有敌人派的特务来探听情况。遇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三人就设法轰走他们。团的总干事张平差不多每天或隔天都要来了解情况,听取汇报,指示工作,并处理来往信件。党支部委员、干事会成员张杰也常来指导工作,并送来《解放》和《群众》周刊及其他党的出版物,还进行一些党的基本知识、组织纪律和革命气节教育。这时,岳荣烈已写了入党申请报告,是发展对象。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岳荣烈不仅表现得沉着冷静,而且工作认真负责,刻钢板一丝不苟,许多事都主动争着干。

1941年春天,新安旅行团开始转移,岳荣烈回到桂林西郊致和村新安学校。在向敌后转移时,她瞒住家人,离开桂林,经湛江、香港、上海到达苏北盐城新四军军部。大约在6月中旬,张平、张杰代表党组织找岳荣烈谈话:经过两年多的考察,经党支部讨论,认为她已具备入党条件,同意吸收她入党,让她填写了入党志愿书,并由张平、张杰作为岳荣烈的入党介绍人。这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几天后,新安旅行团全团去盐城五区小阜庄参加夏令营工作。7月初,即得到敌人要开始大“扫荡”的消息,张平、张杰、张牧、左林4人去新四军军部请示工作。张平他们到军部后,敌人“扫荡”开始,军部因为需要转移,要他们4人随鲁艺华中分院师生第二队行动。不幸的是张平、张杰在这次反“扫荡”中壮烈牺牲了。噩耗传来,同志们都十分悲痛,对岳荣烈的打击更大。因她和张平是恋爱关系,她不愿过分地流露自己的感情,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把悲痛深深埋藏在心底,眼泪往肚里流。她仍积极地参加各项工作,但一休息下来,很少说话,显得十分忧郁。

此后,鲁艺华中分院停办,师生分别去新成立的军部和三师两个鲁迅艺术工作团。岳荣烈和张拓、陈明、张天虹抽到军部鲁迅艺术工作团学习和工作了几个月。岳荣烈在这年夏收开始时得了伤寒,范医生和几个团员留下来照料她。后来又把她转到郭墅张庄新四军三师卫生部医院。谁料在她的病将要好转时,突然得了并发症急性肺炎,医院尽全力抢救,终因敌人严密封锁造成根据地缺少药品,未能挽救她年轻的生命。

岳荣烈在弥留之际,把仅有的积蓄交给了党组织,几件衣服送给她的伙伴。当她稍微清醒时,问她有什么话要说?她摇摇头,只是流泪,从翕动的嘴唇看出,她是想见见团里的战友们。当时,交通不便,又不知道新安旅行团的确切地址(因为要应付敌人的“扫荡”奔袭,而没有固定驻地),只好骗她说:“张拓、左林已带着大家赶来,很快就到啦!”她才昏昏沉沉睡去,中间几次清醒,好像都在问:“回来没有?”她煎熬着足足等了一天半,直到生命之泉枯竭。

岳荣烈去世时,刚满20周岁。新安旅行团全体成员经过一天的筹备,第二天在岳荣烈墓前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汪达之顾问主祭,张牧致悼词。大家一起唱了由范政作词,张天虹作曲的《岳荣烈挽歌》:

在一个黑沉沉的夏夜里

病魔夺去了你。

你悄悄地离去,

永远和我们分离。

同志!请你安息!

安息在祖国的土地里。

因为,黑暗终将破晓!

明天早上,

苏北平原上,

千百万孩子们将为你歌唱!

同志!请你安息!

我们可以代替你!

听着这挽歌,同志们痛断肝肠,泪流满面,许多人禁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