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期●纪念中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

难忘川军将士的抗日功勋

作者:胡兆才


今年春节,我随家人去四川成都旅游。年初一午后我们下了飞机,坐出租车前往宾馆,经过人民公园门口时,我看见一座高大的纪念碑。从驾驶员口中得知,这是“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今年是中国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因为我在前几年出版过《国民党军正面战场抗日纪实》和《南京保卫战》两本书,书中对川军抗战事迹进行了叙述,看到纪念碑觉得格外亲切,于是产生了瞻仰“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的念头。

第二天上午,家人去三星堆游玩,我便来到了人民公园。在门口我脱帽向“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深深地躹了三个躬,向阵亡的川军将士致敬。宽大的纪念碑底座上耸立着一个高20米的川军士兵的铜像。这个士兵打绑腿、穿草鞋、背大刀、戴斗笠,胸前挂着两枚手榴弹,手握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条腿迈向前方,身体倾斜,目视前方,神情庄重严肃,就像是听到了冲锋号,鼓足了劲向敌人冲击。

一位路人见我看得入神,告诉我公园里还有一些雕塑。我进公园,看到了不少川军将士杀敌的雕塑,在雕塑前有不少民众的供品。这时,一位老人坐着轮椅,表情庄重地看着雕塑,嘴里还念念叨叨,似乎在和雕塑像说些什么。我从他的年龄和表情,判断出他可能是当年川军抗战老兵。于是,很有礼貌地上前问道:“老先生,您如此高龄,大过年的,是特地来瞻仰这些抗日英雄的吗?”

老人家看了看我,回答说:“中央决定今年要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还下发了对抗战老兵的优抚政策,我很感动也很开心。”他自我介绍说,“我姓周,今年99岁了,是川军中的一名抗战老兵。自2007年8月,这里建了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后,我年年春节都会来这里,怀念和追思同我一起打鬼子而牺牲了的战友们”。川军抗战老兵的话引起了我的沉思。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民众勤劳坚韧,重义尚武,故有“无川不成军”一说。周老先生说,辛亥革命后,川军头目们为争当“川王”连年混战。1935年蒋介石统一四川,各军阀战火稍息。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淞沪保卫战打响,在军民请战呼声推动下,四川省主席刘湘与将领们决定川军出川抗战。1937年9月5日一大早,数万军民聚集在这里,举行出川官兵抗日誓师大会。公园内人山人海,战旗飘扬,会场悬挂着“欢送出川将士英勇杀敌”的巨幅标语。在阵阵掌声中,刘湘发表了讲话,民主人士张澜致词。出川官兵代表向大会表示,在国家民族危亡的关头,身为军人应该站在抗日第一线,出川抗战如能胜利,我们凯旋,如果失败了,我们马革裹尸还。我们一定要将日军赶出中国!

会后,数十万川军兵分多路,开赴抗战最前线。在贵阳的杨森部第20军于大会前夕接到命令,于9月1日从贵阳向上海进发。那时没有公路到上海,他们就靠两条腿,翻山越岭到长沙,坐船与火车,历时41天,于10月13日赶到上海大场、蕰藻浜、陈家行一线,立即投入战斗。日军出动数十架飞机在上空轮番轰炸,地面日军发起进攻,我军将士寸土不让,与日军拼刺刀,804、802团几乎被打光,两万多的20军打得只剩5000余人。20军撤到南京休整,另一支川军43军接防。43军也是从贵州远道而来,说是一个军,其实只有一个师。部队接防后第二天,日军出动十几架飞机轰炸,步兵由20辆坦克掩护冲锋。我军将士与日军白刃格斗,杀死一批鬼子,自己伤亡也很大,有个连一天换了九个连长,全连80多人,最后只剩下15个人。七天七夜血战,5000人撤退时只剩下500多人。11月12日上海被日军占领。川军损失巨大。

日军占领上海后,于11月中旬向南京进攻。川军23集团军从成都出发,时而步行,时而坐船,于23日开至广德至旌德,阻击日军,拱卫南京。26日,日军第18师团万余人在飞机、装甲车、炮车的掩护下,频频向23集团军的146师阵地攻击,27日,日军向泗安川军的144师、145师攻击,三个师奋勇阻击。29日,日军攻击广德城,145师师长饶国华率部防守。广德城被日军炸毁,城里找不到一间房屋能够隐蔽,他们只好在废墟上固守,终因无制空权,伤亡惨重。饶国华率残部向七里店转移,日军穷追不舍,饶部弹尽粮绝,又无援兵,在敌人四面包围下,饶国华不甘心当俘虏,举枪自杀,时年44岁,是川军抗战中殉国的高级将领。1983年四川省政府追认他为革命烈士。我遇见的周老先生所在营在广德几乎被打光,他腿负伤。

川军第41军9月6日从四川德阳出发北上,10月24日抵达山西阳泉的东四村。364旅正要埋锅烧饭,突然,有数千鬼子在飞机掩护下蜂拥而来,接连发动四次攻击,全旅英勇阻击,子弹、手榴弹打光了,便和日军拼刺刀,终于打退了敌人。日军施用了毒气弹,官兵死伤甚多。旅长王志远率余部且战且退,又遭日军包围,几经交战,伤亡巨大,直到11月初才与师部会合。41军的其他几个旅在作战中伤亡也同样惨重。

1938年1月下旬,川军第22集团军北上山东临城。 10天后45军、41军与南下日军交火,127师组织800人的敢死队,向两下店日军攻击,将400余日军三面包围,敢死队几经冲锋,杀死日军300余人,俘虏50余人。第二天,日军为报复,派出2000余人,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向两下店反攻,因敌我武器悬殊,敢死队800余人,600人壮烈战死。
1938年3月下旬,日军第10师团万人进攻台儿庄,防守滕县的川军122师利用城墙展开阻击,敌机炸弹、炮弹如暴雨,城内一片火海。接着3000敌人在坦克掩护下轮番向城内冲锋,数次被川军击退。18日,122师弹尽粮绝,中将王铭章身中数弹,壮烈殉国。幸存的200多名官兵冲向敌阵,壮烈献身。122师死守滕县,为赢得台儿庄大捷做出了贡献。

1944年4月,陆军上将、川军第36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率部在河南新安县与日军作战,曾数次指挥部队冲进日军第一线阵地,展开肉搏,日军得知李家钰是国军高级别将军,多次组织敢死队想活捉他。一天,李部向陕县转移,刚越过秦家坡,日军从另一山头上冲下来。李家钰身穿黄呢将军服,又骑着马,十分显眼,日军便集中了30挺机枪向他扫射。李家钰指挥部队反击,但日军居高临下,李部伤亡惨重,李家钰身中数弹,壮烈殉国,终年53岁。1984年四川省人民政府追认他为革命烈士。

据史料记载,在8年抗战中,川军参战人数之多,牺牲之惨烈,居全国之首。川军的足迹踏遍了全国战场,川军在抗战中贡献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