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8期●故事会●

苏艺巧运印币纸

作者:范觉甫

家住宁波南门外柳亭巷的苏艺大姐,精明能干,常出入于敌伪区。人们认为她是一个跑单帮的女人,其实,她是为新四军浙东纵队担任重要物资运送工作。1945年初,四明山根据地党的领导,决定在解放区自己印发抗币,与日伪作经济斗争。上级交给苏艺的任务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从上海运来宁波的一批印抗币的富士纸,运到根据地梁弄;同时还要刻“浙东银行总裁”、“浙东银行副总裁”两枚牛角印章,并嘱她慎之又慎。
  苏艺接受任务后反复思考,如何才能将这批纸张顺利运出宁波。自从担任运送工作以来,还从没出过事,但这次纸张的体积大、分量重,难以通过敌伪盘查,运送任务非常艰巨。回到宁波后,她到处奔走,寻找各种关系,设法弄到有效通行证,或者是打入敌人内部,才能堂而皇之运送纸张。
  陈依君是苏艺的朋友,陈的丈夫在狮子街敌“陆军报导部”任报务员,苏艺借故去探望。在闲谈中陈依君说,陆军报导部掌握全市的通信工作,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军事机要部门;报导部的货物,沿途不受检查。苏艺暗喜,当得知陈依君的丈夫郭干生因患肺结核想请假休养时,就向郭干生提出一个要求,说自己生活困难,能否介绍自己在陆军报导部谋一个职务,以维持生计。郭欣然同意。
  第二天,苏艺就去报导部联系,一谈便成,叫她任总务课会计,每天造一份收支报表,上报电台台长,由台长盖印后,送出去就完事。一间会计室里只有总务课长三原本太郎和苏艺两个人。从郭干生口中知道,三原本太郎和台长矛盾极深,所以,苏艺故意从不外出一步,老老实实坐在会计室里记账,以此取得他们的信任。
  台长是一个70开外的日本老头,他对苏艺的工作态度感到很满意。不久苏艺听说他的三个儿子都在战争中被打死,因此他也痛恨战争,于是苏艺向他表示惋惜,劝他早日回国。这以后,苏艺和台长逐渐接近,互相熟悉起来,遇事也容易商量了。开始,台长在收支日报表上亲自盖印后,就把印章拿回去。后来他把印章交给苏艺,让她自己盖。他在旁边看着盖完后收回印章。再到后来,他竟让苏艺单独到三楼取印章,由她自己盖。头几次,苏艺怕他是试探,盖完印后即下楼。
  不久,党组织通知苏艺,上海的富士纸已经运到宁波。这天,苏艺照例去三楼盖印,见台长坐在一旁看书,趁他不注意,就迅速地拿出几张空白纸,盖上大印,放进口袋里,然后不慌不忙地把填好的报表交给台长。有了“陆军报导部”大印的证明,可以着手运送富士纸了。苏艺推说孩子生病,请了几天假。
  一辆装满纸张的人力车,由苏艺亲自护送过哨卡。苏艺在陆军报导部工作,平时有意让伪军警察知道她的职务,所以他们对苏艺很面熟,都把她当作“自己人”。经过哨卡时,鬼子正在桥头查船,哨卡旁边只有几个伪警察,苏艺的人力车便大模大样过去,她故意问他们:“要查吗?陆军报导部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证明”扬了一扬。伪警察一见,摆摆手说:“去吧!”就这样这批印抗币的富士纸运到了南门外苏艺的家里。
  纸张运到了,苏艺松了一口气,然后执行另一个任务——刻两枚图章。店里不可刻,摊上不可刻,信不过的人不可刻,怎么办?苏艺遵照上级党的指示,去车桥街找地下党的王祝新同志,把来意告诉他。他立即答应,叫苏艺过几天去取。几天后,苏艺再到他家,两枚精巧的牛角图章刻好了。
  两大任务完成后,苏艺化装成阔太太模样,一身珠光宝气去找横街头的阿炳老大。阿炳是个老船工,机智勇敢,又有爱国心,和苏艺搭档为浙东游击队运送物资已有一年多了。凌晨二时,阿炳约好几个人划着两条船,偷偷把苏艺家的纸张装上船。苏艺叫他们越过祖关山向西划去。苏艺坐在阿炳这条船上,另一条船跟在后面。他们预先商量好应对检查的办法。
  “靠拢来!”船过集仕港时,岸上伪军狂叫。
  苏艺立即把两枚印章塞入船舱下。阿炳故意大声说:“慢慢来,船里有女客。”一边让船缓缓靠岸。
  “磨什么洋工!我们要检查!”伪军吆喝着。
  苏艺赶紧推开船篷说,自己孩子生病,需急回家看看,所以天不亮就开船。这时有一个官长模样的人说:“我们是例行公事。”
  突然,有一个伪军高喊:“那边还有一条船怎么不靠岸?”
  “那边一条也是我的。我是陆军报导部的,我负全部责任。”苏艺从容地扬起陆军报导部的“证明”。
  “对不起!对不起!”军官见苏艺有来头,船舱里确实也没有可疑的地方,就挥手放行。那一条装富士纸的船,也随之通过了。
  船脱离伪军后,阿炳老大用力摇橹快速前进,天亮时安全到达横街头船埠。党派毛如康等同志早已在船埠等候。苏艺怀里揣着两枚牛角印鉴,同志们挑着纸张,呼吸着根据地新鲜的空气,满怀喜悦地向四明山革命根据地的心脏——梁弄进发。

(据苏艺本人回忆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