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期●说文道艺●

开拓者的深深“脚印”

——读方尼同志诗词集《脚印》

作者:杨长岳 方炼

各种文学体裁中,诗是产生最早的一种,也是语言最精炼的一种。中国的诗歌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地演变,增添新的内容和形式。诗歌领域的开拓者代代层出不穷,他们的贡献都融汇在中国诗歌气势恢弘的大合唱之中。

新四军老战士方尼就是这样的一位开拓者。2001年1月,方尼的诗词集《脚印》由新亚洲出版社出版问世。“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这本集子就仿佛是扁舟一叶,载负着她岁月中的诗,渡过她诗中的岁月。

方尼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参加了新四军。几十年来,她笔耕不辍,唱咏不断,用诗句描绘着波澜壮阔的时代风云。例如反映抗战时期的《挖封锁沟》:“……天未晓,功已成,回程觉饥困。天明相互笑,个个是泥人。”又例如反映“文革”时期的《“牛棚”闻军号》:“当年我闻军号声,紧束戎装奔征程。今朝我闻军号声,人妖颠倒空悲愤。”又例如反映香港回归的《庆回归》:“庆回归,齐举觞,酹酒慰先烈,情激泪汪汪。”笔触所至,无不在清新喜人的诗句间透射出鲜明的时代特色。

中国传统诗歌自问世之后,就一直带有格律化的特征。这种十分严格的音律要求,固然可以产生格律之美,但对诗词作者而言多少是一种束缚。对此方尼在她的诗词集“前言”中说:“……依照词谱填词总觉不易,明明想好了自己认为很好的句子,一查词谱,平仄不符,想要找个意思相同、平仄相反的字来替换,往往要搜索枯肠地花去好多时间,我感到这太束缚人了!心想,如果没有这些词牌的框框多好!”在这一思想的推动下,方尼决定创新:“古人是人,我们也是人,寇准的《江南春》过去没有第二个人填过,这说明就是他的自度曲。再则,每个词牌都有一个创始人呀!古人能创词调,我们处在这样一个伟大时代,又是喜爱古典诗词的人,只要抓住感人的情景,落笔时注意立意健康清新,音韵和谐,节奏明快,旋律统一,难道不能创作出更多的既保持我国古典词调风格、又符合普通话音韵的新的诗词出来吗?”这一创新之举,使方尼的诗词突破成规束缚,跃入气象万千的自由王国。比如写“海霞”:“碧空丹霞,万顷波涛万朵花,红遍海角天涯。”比如写“山水画”:“纸上松柏好,图中风物俏。天海永苍苍,画卷长留芳。”比如写“自嘲”:“尽知晓?岂知晓!高山大漠知多少?”比如写“六十述怀”:“路难走,也要走!鼓余勇,仍赳赳!强登攀,何惧壁峭坡陡!”写人,状物,抒情,言志,无不神形俱备,跃然纸上,给人以充分的阅读美感,而且韵律畅美,读之琅琅上口,风采直逼古人。

在这里,不妨完整地欣赏方尼1992年秋写于上海的一首《盼月圆》:“桂蕊飘香月正圆。盼月圆,怕月圆! 台省亲人何日真团圆?”这是一首一字韵自度曲,以“圆”字为每句尾字,寥寥四句,一气呵成,道尽两岸骨肉苦盼团圆之情。情韵贯通,回肠荡气,且一“盼”一“怕”呼应得当,充分体现出作者锤炼字句表情达意的深厚功底。

方尼的自度曲既不依古诗之体,又富有律绝曲词的神韵,她曾自称这种诗体为“新长短句体”。从抗日战争年代起,方尼就开始创作这类作品,可惜“文革”前所写的绝大多数都被抄没了,收录在这本集子中的148首,基本上是七十、八十以及九十年代的诗作。而她的全部作品除新长短句体之外,古典诗词当然不消说,即使是新诗和新歌词之类,也一律严格押韵。就特定角度而言,这也是方尼在推陈出新的同时,没有忘记对古典传统的尊重和传承的充分体现。

1987年12月26日,方尼参加上海半江诗画社活动即兴所作的一首《自度曲儿任纵横》,正是对她自己诗词生涯的完美概括:“有感即言志,见景爱抒情。依谱填词太受限,自度曲儿任纵横。唐人兴格律,宋元各创新。我思改革苦才短,诗友同心功可成。”“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在先驱者的垂范之下,可以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诗坛奇葩争奇斗艳,代代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