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许多梦想都淡忘、消失了。然而,唯独我的军人梦不但没有泯灭,反而越来越清晰、强烈,就像陈年老酒,窖藏的时间越长就越醇。
军人梦的萌生,来源于我的父亲。他是抗日战争时期入伍的老兵,二等乙级伤残军人。父亲年轻时佩戴军功章的戎装照,总是给我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或许是有浓浓的军人血统,我特喜爱看战争题材的故事片。《地道战》、《小兵张嘎》、《铁道游击队》等影片让我真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军人的英勇,还有那不朽的民族精神,令我激情澎湃,豪情万丈,立志长大后,像父辈们一样扛起钢枪,保家卫国,抵御外辱。
我14岁的那年,解放军某部的政委来到我家。他是我父亲的战友,特来看望我父亲。恰巧我们这里年轻人正在纷纷报名参军,我就想趁机让政委带我去当兵。他说我还小,我就吵着闹着要他破格带我走。他婉转地说:“部队现在更需要有文化知识的战士。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就这样,我暂时搁置了军人梦,将心思用在了学习上。
翌年,我考上了重点高中,第一件事就是接受军训,过一回兵瘾。每天,我们得把被子叠成豆干块,把口杯、毛巾等生活用品摆放成一条直线,还要站在太阳下反复练习立正、稍息,汗流浃背,衣衫湿透,也不敢动,一天下来,全身酸痛。我想起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当兵辛苦,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此,我对军人更加敬佩了。
等我到了18岁,符合了应征入伍的年龄,却成了近视眼,可我还是按捺不住当兵的欲望。我悄然给父亲的战友、那位政委写信。我想,他是政委,是可以照顾一下我的。父亲知道了,啼笑皆非。他说体检合格的应征青年,指标还有限制,哪个部队能收不合格的呢?接着,父亲宽慰道:“你有当兵的志向,即使不穿军装,也能报效祖国。”至此,我与军旅生涯擦肩而过。
军旅歌曲《18岁》里有这么一句:“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都不后悔。”我虽然没成为一名军人,但却有一段当民兵的经历,难以忘怀。记得我刚参加工作,被编入基干民兵高射炮连。根据训练科目,全连官兵都得了解高射炮的结构和性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拆卸和组装,我这才意识到文化的重要性。我们的教官是现役军人,他办事雷厉风行,对待我们的训练,严格认真,一丝不苟。有一次,我们正在训练场上列队,骄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我们倏地四散开来,纷纷躲避雷雨的侵袭,而教官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刻,我是一个“兵”,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怎么能擅自逃离呢!我立即回到了训练场,其他的人见状,也陆续回到了训练场……
我们的教官为人诚恳热情,很快和我成了好朋友。我经常听他讲部队里的故事,虽然我不是军人,却和军人更加亲近了。
妻子十月怀胎,生了一个女儿,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英姿飒爽的女兵,我感到非常欣慰,指望将来女儿替我圆军人梦。女儿3岁时,我特意给她买电动坦克、装甲车、冲锋枪等玩具,可她全然不顾,却对芭比娃娃之类的玩具饶有兴趣,使我的梦想飘渺至极。
几十年来,每到“八一”建军节,在媒体上看到盛大的庆祝场面,我的军人梦就会油然而起。
有一天,在大学读外语专业的女儿,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已转为海军国防生,学习通信工程专业。毕业后的方向不言而喻,我惊奇地问为什么要转为海军国防生?女儿慷慨激昂地说:“因为南海不平静,因为南海需要人……”女儿的一席话,振聋发聩,听得我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登上舰艇出海。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可谓是峰回路转,冥冥之中,我的女儿即将圆我的军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