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期●随感录●

慎 “雅”

作者:赵 畅

雅贿,之所以以“雅”著称,是因为其与文化搭界沾边。比如古玩字画、高档工艺品、珍稀邮票,等等,这些东西大凡皆与文化有关,远比现金、房子、车子等太扎眼的东西要“高雅”得多,要隐蔽得多,自然,无论送或收,亦要安全得多。

从来,雅贿的发生,皆是因为“上有好之,下必迎焉”。雅贿,并非今人发明,自古就有。为徽宗朝“六贼”之首的蔡京,更是将雅贿演绎得天衣无缝。其时,蔡京经仔细观察发现,宋徽宗极好玩石,于是就让心腹在南方不惜代价,广搜奇石。为求一石跋山涉水,挖坟掘墓,拆人庭院。有大石运京不便,沿途就征用民船,拆桥毁路,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花石纲”之祸。这事连徽宗也觉得有点心虚,可蔡京说:“陛下要的都是山野之物,是没有人要的东西,有何不可?”

据说,蔡京也算是个文人、“雅士”,书与画都很出色,当初也是靠这个才得以接近徽宗。蔡京可谓是玩雅贿的高手,他不仅贿雅,而且其辞也雅。一番“都是山野之物,是没有人要的东西”之辞,便给徽宗找了台阶下。其实,徽宗心里未尝不清楚,这些所谓的“山野之物”还不就是民脂民膏么?其价值连城,怕难以用金钱估量。可既然你臣下说是“山野之物”,又是“没有人要的”,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这道用“雅辞”打造的“遮羞布”,倒也多少能掩人耳目。然而,当雅贿、“雅辞”一齐被徽宗收下之时,亦便是行贿人蔡京大功告成之日。谁能否认,蔡京日后的飞黄腾达、权倾天下,不是因为徽宗的提携、庇护呢?

时至今日,雅贿、“雅辞”也自是不绝,且花样百出。君不见,曾经火爆一时的金版书籍、丝绸书籍,被抢购一空。虽说有人购买,是为了个人收藏,但其中不少人购买怕只是为了奉送与承揽工程生意有关、与提拔关照自己有关的一些掌权人。曾有一位平日喜好收藏的领导干部,对有求于己的人送上的金版书籍,先也犹豫了一阵,可一番“这是书,不是其他东西,领导干部总要学习”的“雅辞”,终于乖乖地上了钩。然而,得了人家的好处,又怎能不被人牵着鼻子走?而违反政策规定,给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的结果,便是沦为阶下囚。

不论怎么雅的贿,不管怎么雅的辞,其贿的本质终究难以遁匿——这就好比再美丽的苍蝇也还是苍蝇一样。但是,雅贿、“雅辞”制造的腐败,由于其隐蔽性强,故危害性更大,也更难以识别,因此,人们更须慎“雅”,对其提高警惕,以防不经意间成了它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