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期●故事会●

护送抗日英雄刘炎去上海治病

作者:周 月


1939年11月7日,新四军第一、第二支队合并,在溧阳县水西村成立江南指挥部,陈毅、粟裕分别担任正副指挥,刘炎、钟期光分别担任政治部正副主任。

1940年3月,刘炎由于长期战斗在艰苦恶劣的环境里,短短三四个月内进行了200多次战斗,躺在担架上还指挥部队与日军浴血奋战,积劳成疾,病倒了。军医处处长崔义田诊断认为可能是胃癌,建议他到上海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但要带着重病人穿过敌伪封锁线。陈毅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吴福海、殷爱秀(即我的父母,父亲原名周金海)。陈毅特意叮嘱殷爱秀回到武进青城抱着一个多月大的儿子(即我的哥哥)一起护送,这样显得比较真实。吴福海公开身份是戚墅堰机场场长,熟悉铁路,决定就近在戚墅堰机场上火车,夫妻俩约好天亮前在戚墅堰机场的老榆树下碰头。殷爱秀徒步从水西村出发,赶到武进青城的家里,把为刘炎治病的15块银元分开包好放在宝宝的身体两边,连夜赶赴30多里路到戚墅堰机场。

4月8日,吴福海一切准备妥当,等到天一黑就背起刘炎离开水西村,和护送的两位战士悄悄出发了。他们沿途穿过日军据点,一夜疾行,抄近路涉水过池塘,刚一出水,就碰到一队鬼子巡逻兵。吴福海穿着两件上衣、一条裤子,立刻脱了一件上衣往脖子上一挂,俯卧匍匐潜行,越过铁轨,赶在天亮前到达常州戚墅堰机场。铁路路基上都是比拳头还大几倍的坚硬岩石,刘炎的重量压在身上,吴福海无法腾空爬行,接触地面路基的下巴、胸口、肩膀、双肘、腹部、大腿、脚趾,都被石头划出一条条流血的伤口,尤其是手肘部血肉模糊。吴福海咬紧牙关,一声没吭。他们按计划过了池塘,下了铁路后,负责护送的两位战士就要回营队了。吴福海心里明白,自己裤子都磨破了,到上海肯定走不出去。他就叫住其中一位战士,摸黑换穿了裤子,独自背着刘炎在天亮前按计划到达了戚墅堰机场。他将刘炎抱上火车头隐蔽妥当,然后接到妻儿,一起登上火车头隐蔽好,天亮后又伺机进入车厢。考虑到便于撤退,吴福海特意挑选靠门口倚窗的座位。刘炎沿途伏案呕吐,殷爱秀就急忙找开水,可刘炎喝了几口都吐出来了。鬼子走到他们座位前,手指着低头伏案的刘炎问:“这是什么人?”吴福海轻轻按了下刘炎肩膀,暗示刘炎别抬头。他对鬼子说:“我舅舅病了,要去看病。”鬼子一看地上吐了一大摊,又看看殷爱秀怀中的孩子,终于走了。

吴福海护送刘炎到上海虹桥医院检查,化验后医生诊断不是胃癌,经过几次治疗,病情趋于稳定。刘炎仍虚弱但决定回部队。吴福海、殷爱秀带着孩子,和刘炎一起返回溧阳水西村。到戚墅堰下车,吴福海背着刘炎经过一条街口,见到机场的地下交通员,吴福海让他找一匹马。半个时辰后,交通员牵来了一匹黑马,吴福海给了他一块银元,说“老规矩”。交通员会心地点了点头。吴福海将刘炎抱上马,走了一段大路,前面有鬼子设哨卡检查,只得悄悄进入杂草丛生的荒野地。夜色茫茫,不时传来狗吠声,每走一段,下来背一段再上马。前面快到溧阳了,这是最后一个地下联络站,吴福海就在这里交接了马匹。第二天清晨,吴福海背着刘炎终于回到水西村江南指挥部,向陈毅汇报了就诊情况。陈毅关切地招呼着:“小老虎快过来,让我看看,受伤不轻啊!”负责护送的两位战士拿着磨烂的裤子,也心痛地说:“你受伤了,裤子都破得不像样子。”吴福海腼腆地说:“没事的,没事的。”实际上,他上身衣服,尤其是两只手肘部的袖子也全部磨烂了,手肘部血肉模糊。回来换衣服时才看清,浅的伤口已经结痂,深度的伤口还是红红肿肿的。

尽管伤痕累累,但吴福海认为很值得。他为自己能成功护送革命战友,同时也是部队领导去治好病,打心底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