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我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五岁时死了母亲,十岁时又死了父亲,大姐出嫁后,我跟着二姐和哥哥生活。当时社会混乱,吃大烟、白粉(毒品)的人很多。那些烟鬼子没有钱,就到处抢人家的东西,再换成大烟、白粉。有一年,我家田里的麦子成熟了,一夜之间,全被那些烟鬼子偷割走了,就连室内的粮食、烧饭的铁锅等,也不能幸免,被那些烟鬼子在晚间撬开大门偷走……从我记事时起,就对旧社会恨之入骨了!
1940年7月,新四军东进以后,家乡来了共产党的部队。新四军纪律严明,爱护百姓,得到了百姓的爱戴与拥护,黄桥决战旗开得胜,战果辉煌,新四军军威震天撼地,马上在苏北有了立足之地——县政府、区政府相继成立。百姓欢欣鼓舞,我和那些受苦人家的孩子更是喜出望外,在1942年的一天晚上,我瞒着家人,和许多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偷偷报名加入了新四军,那年我才虚龄17岁。
到游击队以后,我们在口岸地区周边活动。当时盘踞在口岸、刁铺、大泗、徐桥据点的伪军,凭借土围子和壕沟作屏障。龙窝、口岸还有日本鬼子居住在大殿寺、岳王庙,他们为非作歹,经常下乡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镇压革命群众和搜捕我地下党、游击队,真是罪恶滔天。
我们游击队的主要任务是,割断敌人的电话线,挖公路,破坏桥梁,或潜至敌人的据点(碉堡)旁,甩上一两颗手榴弹或放上一两枪,搞得敌人惶惶不可终日……有时,我们白天也会潜伏在公路两侧的老百姓家中或是庄稼地里,专缴带枪敌人的枪支,用来武装自己。
一天晚上,我们口岸乡队的几个游击队员,潜伏在王官营(现在的高港区口岸街道城东社区的王营组)老百姓家中。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有三个敌人挎着枪,从刁铺方向沿着泰高公路向口岸这边走来。由于缴枪心切,大家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就蹦跳着走出庄稼地,冲上去。可大家都明白,游击队是有纪律的,没有队长的号令,是绝对不能行动的。于是,大家只好耐心地等着。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时间过得也太慢了,当这三个敌人一进入我们的伏击圈时,队长一声令下,我们几个像脱缰的野马,穿出庄稼地,跃上公路,连声大吼:“不许动,我们是游击队,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当时,走在后边的两个匪兵(其中一个像官长,另一个像士兵),听到吼声想逃,但当看到我们人多势众,马上老实地举起了双手,乖乖地投降了。
走在前头探路的家伙,看来是个勤务兵,身上背着一支三堂盒子,手上还拿着一支步马枪,见势不妙,拼命地向前逃。我便跟在他身后,边喊话,边穷追不舍。他逃出去有两三百米远,还是心存侥幸,朝路边的麻葛仙(一种很高的植物)旁丢下了支步马枪,想以此布下“迷魂阵”,利用我停步捡枪的机会逃跑。
我没有上当,仍一个劲儿地边喊话,边穷追不舍。当我再追出去有一百多米远时,他早已脚步错乱,气喘吁吁,乖乖地举手投降了。我猛跨过去,夺下他身上的那支三堂盒子。他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走回到长着麻葛仙的路边,我捡拾起他丢下的那支步马枪,高兴地与后面的战友们会合。 这一伏击战,我们共缴获敌人一支三堂盒子,两支四四式步马枪和一支日本造的手枪。
带回去经过审问,我们知道其中一名叫毛恒玉的是伪中队长,其余两人为勤务兵,毛恒玉家住口岸南边的毛家花园,那天两名勤务兵是保护毛恒玉回家的,不料被我们生擒。当时我们游击队最短缺的是枪支、弹药,因为有了枪支、弹药才能跟敌人去拼,去杀,去争取更大的胜利!
因而,游击队决定,不能便宜了他们,决定让毛恒玉派一名勤务兵到毛家花园的毛家,让他的家人到国民党的军械库里找人,偷偷地买两支快慢机送给游击队,方可免杀。很快,毛恒玉的家人买好了两支快慢机,交这名勤务兵送到我们的“根据地”来了。
在当时,我们这一伏击战的战果,真是太辉煌,太了不起了,游击队一下子增加了六支枪和几百发子弹,声名大振,周边的敌人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