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期●散 文●

在日本岚山拜谒周恩来诗碑

作者:韦 潇


岚山是日本京都的著名风景名胜区,有天龙寺、宝严院、野宫神社、龟山公园、竹林小径等一大批景点。今年2月17日,我和家人自驾游来到岚山,因是周六,游客甚多,火车站前那条不宽的马路上行人川流不息。

我到岚山的最大愿望,是拜谒建在这里的周恩来诗碑。多年前,我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过这座碑,那个画面给我的印象很平常很普通,让我略感意外,因为想象中周恩来纪念碑一定是高大华美气派的(这是一种思维定式吧)。那时就有将来要去亲眼看一看的念头。

这天天气变幻莫测,时而晴天时而雨,时而又飘起雪花,转换之快难以置信,有一阵子在阳光照射下飞舞着雪花,小孙子大呼:“快看太阳雪呀!”而当我们绕过天龙寺,走向龟山脚下桂川岸边那条路时,天下起小雨,正应了周恩来那首诗的题目——《雨中岚山》。

沿着石阶登上半山腰,只见一片约有两百余平方米的开阔地,周恩来诗碑就坐落在其中,周围有青松和樱树环抱。诗碑由基座和本体两部分组成,基座是由数十块大小不一、未经打磨的青色石头砌成,本体是一块整体马鞍石,高1.3米、宽2.2米。这块马鞍石精选自京都当地,外表赤褐,质地坚硬,是碑石佳品。碑的正面,镌刻着由周恩来在1919年创作、中日友好协会会长廖承志1979年敬书的《雨中岚山》诗,碑的背面有石碑发起人和单位、团体的名单。碑前左侧还有块卧放的副碑,用日文简略说明建碑缘由。

1917年9月,青年周恩来东渡日本留学。1919年4月在回国途中,他游览了京都,并撰写白话诗四首,《雨中岚山》是其中一首,其他三首是《雨后岚山》《游日本京都圆山公园》《四次游圆山公园》。四首诗发表在1920年《觉悟》创刊号上。

《雨中岚山》诗全文如下:“雨中二次游岚山,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到尽处突见一山高,流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潇潇雨,雾蒙浓;一线阳光穿云出,愈见娇妍。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真愈觉娇妍。”

周恩来除了描写岚山风景,还在诗中明白昭示,他在迷茫中追寻着一条救国之路。现在,他终于拨开了漫天迷雾,见到了“姣妍”的“一点光明”。这个“一点光明”恰是使他茅塞顿开的马克思主义。从此,周恩来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为马克思主义奋斗终身的艰难道路……

60年之后,1979年1月22日,由京都各日中友好团体和知名人士联合倡议,成立了“周恩来诗碑筹建委员会”。那一年,距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1972年)已有7年,距为中日人民友好事业呕心沥血的周恩来总理逝世(1976年)已有3年,日本友人发起建造这座石碑,正是为了表达对周恩来这位伟人的深切纪念和缅怀。1979年4月16日,诗碑建成,适逢樱花盛开时节,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邓颖超受邀专程前往日本,为周恩来诗碑落成揭幕。

雨停了,早春的风吹来阵阵凉意,龟山公园里游人不多。我们一行七人围在诗碑周围,有的静静端详,有的默默诵读,有的频频拍照。环顾前后左右,我突然领悟到诗碑建造者的匠心——碑石不作雕琢修饰,完全保持天然本色,而它的朴实无华,它与周边景色的高度和谐,令人感到有种深意蕴含其中,就像诗的作者周恩来的品格一样,清雅、平易、淡泊,极富亲和力。下山的路上,有人轻声说了一句,下个月就是周总理120周年诞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