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期●征战纪事●

发生在梁山的“模范歼灭战”

作者:王贞勤


山东省梁山县境内的“水泊梁山”是《水浒传》里一百单八将聚义之地。1939年8月,八路军115师东进支队的600名“好汉”,在115师政委罗荣桓和代师长陈光的指挥下,打了一仗以同等兵力全歼日寇一个大队的歼灭战,此战被八路军总部和国民政府嘉誉为“模范歼灭战”。

1939年8月1日上午,晴空万里,梁山南坡的孟家林村,八路军115师师部和驻地群众正在举行庆“八一”军民联欢会。

9时许,正在观看节目的罗荣桓和陈光,突然接到侦察员的报告:“有一股日军正从汶上县经靳口向我们这个方向冒进!”演出停止,部队立即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这支日军是32师团的长田大队,以步兵、炮兵、骑兵各一部及五六十名伪军组成,共400余人,携带大炮3门,战马五六十匹,大队长长田敏江妄图对鲁西进行一次示威性的“扫荡”,借以炫耀武力。8月1日一早,他们从汶上县城出动,经沙河站至靳口西渡运河,沿着东平湖西岸向梁山方向进犯。

1939年3月1日,根据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指示,八路军115师政委罗荣桓和代师长陈光,率领由343旅686团和师直属部队等部分主力组成的东进支队,由山西汾阳、孝义一带,挺进到鲁西,向在齐鲁大地上猖狂作恶的日军勇猛“亮剑”,历经樊坝战斗、陆房突围等大捷之后,军威大振,名声远扬,迅速打开了山东的抗战局面。

115师的作战行动大大震动了驻鲁日军,加之鲁西战略地位突出,日军把这一地区划定为“危险区”,从津浦线增调长田大队并加强部分骑兵和炮兵后,于7月底由兖州扑向鲁西平原。因大队长长田敏江具有日本皇族身份,该大队的装备配置优于其他部队,驻山东日军仅有的两门刚从意大利购买的“八八”野战炮,也全部配给了他们。

罗荣桓、陈光向侦察员详细问明了来犯之敌的情况,开始研究“应对之策”。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只能有两条路:走和打!”陈光说道。

“是啊!走,对我们不是难事!关键是,如果有打赢的把握,放弃这个机会是多么地可惜!”罗荣桓说。

“对,这是送上门来的敌人,吃掉他!不能让他跑掉。”陈光坚定地说。形成共识后,115师迅速作出了战斗部署:立即命令部队,包括杨勇独立旅1团3营,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同时迅速派出侦察队,继续查明情况;组织多路袭扰小分队,将长田大队“钓”到这一带来;组织当地群众迅速行动起来,站岗放哨,盘查行人,封锁消息……
一张大网很快织好了,就等长田大队“自投罗网”了!

梁山,地形复杂,地势险要,东临烟波浩渺东平湖,北有大小安山、大小金山拦阻,西面是怪石林立的凤凰山,西南又有独山与此对峙。站在梁山顶上放眼望去,高梁和玉米行行密密挺立,这广阔无际的“青纱帐”,既是八路军天然的屏障,又是他们在运动中歼灭敌人的最好战场。
8月1日下午,长田大队来到位于梁山、东平、汶上三县交界处的馆驿镇后,就地宿营。8月2日一大早,长田大队继续大摇大摆地往梁山方向而来,到达梁山东南10公里左右的王府集村,在村西准备往南向郓城方向“扫荡”。八路军负责监视、袭扰任务的小分队,为将敌人“牵”到梁山附近来,从侧背对长田大队实施第一次袭击,歼其一部后往梁山方向迅速撤离。

长田敏江发现被袭,开始一阵惊慌,继见我火力不强,人数也不多,认为不过是几个“土八路”,就命令部队改变原定行军路线,咬着“土八路”的屁股紧紧追赶过来。
长田大队追到梁山附近的马家杨村时,“土八路”不见了踪影。这时,日军又累又热,只好临时在该村扎营休息。此时,袭扰小分队对长田大队实施了第二次突然袭击,一阵猛射,十几个敌人当场毙命。

日军追到梁山脚下的独山村后,又不见了我军踪影,长田敏江命令炮兵向独山轰击。炮击了半个多小时,我军一枪不还。长田敏江以为真的碰到了游击队,已到中午,他命令累得要命的部队停止前进,在独山村及独山高地宿营,准备在此休息一晚后再前往郓城。

日军已经钻进“口袋”。下午5时许,罗荣桓见诱敌深入的计划已经完成,就向陈光建议下达作战命令。

“好的!”陈光立即向身边的作战参谋口授作战命令:“独立旅1 团政委戴润生率3营10、11、12连和机枪连担任主攻任务;师特务营2连配合独立旅1团3营歼灭独山之敌;师特务营4连和骑兵连担负警戒和预备队的任务;各部利用青纱帐作掩护,迅速向独山集结……”

黄昏前,各部队均已到达指定地点。晚上8时,3发信号弹腾空而起,发起攻击长田大队的时间到了。八路军战士们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猛虎似的扑向敌人。3营10连迅速夺取独山高地后,切断了敌军的退路。3营11连和12连也是旗开得胜,完成了预定的作战任务,并正在向10连的方向前进。日伪军在遭到突然打击之下,懵头转向,四处逃窜。

长田敏江方才清醒过来,原来钻进了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圈套。长田立即开始疯狂地逆袭我军。其中,日军重点逆袭已被10连占领的独山高地。在炮火掩护下,日伪军以两个小队的兵力向我10连阵地连续发起了6次冲锋。当发起第7次攻击时,10连仅剩30余人顽强坚守。危急关头,日军侧后突然先后杀出两支队伍,打的敌军措手不及,原来这是3营11、12两连赶来参战。在我军三面夹击下,日军的第7次冲锋被打垮。随后,第10连守卫独山高地,第11连自南侧,第12连自东侧,特务营第2连和骑兵连自北侧,向村内发起进攻。战斗进行了约两个小时,双方部队都有较大的伤亡。

此时,长田敏江把剩余残部集中起来,全部退入了独山南坡的10多座石灰窑和大车店院内,架起机枪猛烈扫射,以优势的火力进行顽抗,企图固守待援。

午夜时分,戴润生到师部汇报战斗进展情况,罗荣桓称赞他们“打得好”,并指示:“长田大队孤军深入,遭我围歼,伤亡惨重,企图固守待援。但敌人附近各据点兵力空虚,所以敌大规模援兵最早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现在战斗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你们要集中力量,一鼓作气,穷追猛打,争取明天上午10点前,把敌全歼,结束战斗。”

8月3日拂晓时分,我军发起总攻,集中了十余挺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居高临下,向龟缩在大车店院内的残敌猛烈射击,大部日军都躲进石灰窑和大车店院内的房屋内。3营排长李炳祥率领突击队向敌发起猛攻,与日军展开逐屋逐房的争夺。敌人感到形势不妙,调转炮口,连续朝东平湖方向射击,妄图以炮声报信求援。

3营曹大顺带着5个战士匍匐前进,摸到一个已成为日军机枪火力点的石灰窑旁,将手榴弹扔进洞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日军的机枪“哑”了。曹大顺和战友们又顺着炮声找到敌人的炮兵阵地,却意外地发现炮兵阵地上的敌人并不多。于是立即冲了过来,消灭了日本炮兵,夺取了3门火炮。

3营营长刘初阳趁机率突击队冲到大车店院下,攀梯登上屋顶,用刺刀将屋顶挑开几个窟窿,向房内扔手榴弹。战士李杰从窗口掷手榴弹。随着爆炸声,敌人的嚎叫声消失了。
东方发亮时,日军士兵20余人拼死向青纱帐逃窜。这时,被我军转移出去的老百姓听说八路军正在痛歼日寇,也纷纷回来帮助我军抓俘虏,抬伤员。四散逃跑的敌人,有的被击毙,有的被老乡们抓获送交部队。

打扫战场时,部队在旧石灰窑外的一处洼地里,发现了一个日军军官尸体,一把指挥刀从前胸穿过后背,旁边军服胸章后面写着:“大日本皇军三二师团长田大队长长田敏江少佐”。原来,长田敏江深知,此次失败让日本皇族的颜面丢尽拔刀自尽了。

梁山歼灭战共击毙日军320余人,俘获日军士兵24人,长田大队几乎全军覆没。

梁山歼灭战是继平型关大捷后,我英勇的八路军创造的兵力与日军相当,在武器装备上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全歼日寇一个大队的模范战例。战斗结束后,朱德和彭德怀联名向蒋介石发出两封战绩电报,报告八路军在鲁西歼敌战况战绩。蒋介石回电嘉奖,还特批三万元表示慰劳。八路军总部和国民政府均嘉誉此战为“模范歼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