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期●青少年绿洲●

书包

作者:南京市六合区特殊教育学校 竺明山


父母都排行老大,我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加之是个男孩,一生下来就成了“宠物”。

外公最喜欢我,他是一位北撤下来的老革命。每次去外婆家,外公从沙厂回来大老远就喊:山子,来!我也大老远迎上去,和外公抱在一起。还未到上学年龄,外公就许诺给我买书包。虽然懵懵懂懂,但我想外公给的一定是好东西,幼小的心灵对读书有了最初也是最美的憧憬,真希望快快长大,天天背着外公送的书包去上学。然天有不测风云,6岁那年,外公意外遭车祸永远地离开了我。因小不懂事,没多大的悲痛,我只是觉得挺可惜,书包没了。外公带着我憧憬中美丽的书包走了。

8岁那年,我到父亲任教的村小报名。母亲找来几片碎布连夜为我缝了一个花书包,背上挺兴奋。可高兴劲只持续了半天,第二天一早母亲叫我上学,我说不想去。母亲很纳闷,忙问是不是有同学欺侮你?爸在学校里谁敢!是书包太丑,男生背花书包丑死了。母亲被我说笑了,正好父亲从地里回来拽过我的手就上学了。

晚上,母亲拉过我的手说,咱家人多,碎布留着做鞋底,你们兄妹三个过年不想穿新鞋吗?过两年把花书包给妹妹,妈给你做个好的。我没说话,却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突然想起外公,想起那只从未见过的书包,那一定是最美最好的书包。

二年级一结束,我就嚷着母亲做书包。恰好叔叔从部队探亲回来,我已记不清他三年前的模样,见了面不敢认。叔叔变戏法似的从身后递过一个草绿色的小军包,就是台上文艺兵常背的那种。我一下抢过,连声谢谢也没有就跑到里屋去了,后来才知道是爷爷写信时透露了消息。

很感谢叔叔,让我圆了书包梦,并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背着小军包神采飞扬地迈入三年级。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我的小军包奇货可居起来,我也成了小朋友的中心。这一年秋天我正好10岁,生日那天还加入了少先队。

小军包一背就是六年,成了我真正的伙伴,也是最好的见证。记得初二时,班上两个同学打闹,一个被打了爬起来就追,可怎么也追不上,就跑到座位拽出他的书包要扔,那个同学见状马上不干了,脸色一正说,别扔,你晓得这里面有多少知识呵。其实那个同学学习成绩并不好,但他却说出了书包的重要性。

上初中时,也不知为什么,所有同学都背上了黄书包。可惜小军包只时髦了三年,三年后别人背的是新的,而我的却旧了,毕竟三年光阴带走了许多色彩。但我坚持不换,对之已有一种依恋,我已习惯了这种朴素的感情,看到它我才能安心学习。

1989年我考入师范,其中也包含了小军包的一份功劳。只是师范不需要书包了,小军包被遗忘在家里。从此也淡忘了这份情感。走上工作岗位,每次一开学,那么多学生背着花花绿绿的书包一下突袭进我的视野,我就会想起背草绿小军包的情景,不觉眼角有些湿润。

再看如今的书包,功能之全让我不敢想象,文具、字典、水壶、玩具各有其所;颜色之丰富让我咋舌,红的黄的黑的彩的令人目不暇接;选材让我不敢相信,皮的牛津的塑料的应有尽有,有的还安上拉杆和拖轮。我不敢也不愿拿小军包与之相比,怕坏了那份最初的念情,在我心里小军包一直是最好的。时代在进步,岁月在流淌,书包只是一个载体,让我们得以看清历史前进的步伐和点点印记。再过些年都要做爷爷的人了,真不敢想象,我的孙辈会背上什么样的书包走向学堂。谨以此文,纪念离我远去多年的外公和那草绿的小军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