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著名播音艺术家陈醇
在巴金故居主办、上海市朗诵协会协办的“生活是多么芬芳——2017 中国现代作家诗文朗读会”上,任广智、孙渝峰、梁波罗、陈少泽、宋怀强、方舟等著名艺术家,满怀深情地朗诵了著名作家的作品。朗读会以其丰富的内涵和独具风采的朗诵艺术,表现了文学作品的魅力,赢得了到场观众的欢迎。著名播音艺术家陈醇压轴朗诵巴金的散文《愿化泥土》,以动人的情感拨动着观众的心弦,他那悦耳动听、韵味浓厚的声音,在剧场内激起了持久热烈的掌声。
朗读会前,我见到了久违的陈醇老师,得知他还在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社会工作,我自然要祝福他拥有健朗的身体。他笑着对我说:“岁月不饶人哦!快奔九的人了!”说完又爽朗地笑了。那种但求残年有用、不愿一日偷闲的气度,让我尤为感动。
我在孩提时代,就知道陈醇老师大名。那时,作为学生的我们,除了看革命电影、看革命小说、唱革命歌曲、听老同志回忆对比等业余活动外,印象很深的就是听陈醇老师播讲《烈火金刚》《万山红遍》《铁道游击队》《黎明的河边》《红岩》《渔岛怒潮》《欧阳海之歌》等小说。电台是天天播,我是天天听,着了迷似的关心着小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的命运。上世纪八十年代,陈醇老师和上海市委党校刘德强教授发起创建上海市演讲学研究会,我因参与其中,荣幸地结识了陈醇老师,以后又与他的播音界同行频频接触,知道了更多他的情况,陈醇老师从1951年担任播音员工作的第一天,就认定“播音工作不是青春职业,而是终身事业”。
新中国成立初期,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一度承担着向华东地区的转播任务,同时还承担着对台湾广播的任务。他和他的同事们为听众提供了大量的新闻、交通、经济、军事、文艺、音乐频率等广播服务,由于他的播音具有“字正腔圆,深沉稳健,舒展自如”的风格,很快受到广大听众的喜爱。在对台广播时,他怀着对台湾同胞真挚的情感,介绍祖国大陆飞速发展的情况,有一名台湾空军服役人员,就是在听了广播后毅然驾机起义,飞回祖国大陆,回来后还特意到电台来拜访陈醇等播音员。他的播音也得到了行家的赞赏,著名作曲家朱践耳在听了陈醇播送的关于他的音乐专题片《不断向生命终极挑战的朱践耳》后,激动地提笔写信给陈醇表达谢意,信中写道:“你的朗读太好了,真是声情并茂,每个字都极讲究,都极有表现力,直透听众的心怀。”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孙道临赞美陈醇“听君细陈,如饮甘醇”,把陈醇的名字嵌在句中。听众的高度认可,同行的充分肯定,激励他
在播音艺术上进一步探索和追求。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国内外一些重大的新闻,如1954年我国公布第一部宪法,刘少奇当选国家主席,南京路上好八连命名,周总理逝世讣告等,都是他播报的。他的名字家喻户晓。上海电视台开播时,他又是首播者,他也主持过很多电视节目,如《上海滩》《谈申说沪》《异域风情》等;并为许多影视剧和影视专题片配音、解说。从事播音工作以来,他获奖无数,1984 年他担任总主持人的直播节目《国庆的一天》被第三届全国优秀广播节目评委会评为特别奖;1995年他解说的音乐专题节目《一朵极美丽的古代花朵》获得了国际广播音乐节金编钟大奖。上世纪五十年代,他就荣获了上海市先进工作者;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5 年荣获了“全国播音杰出贡献奖”。陈醇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齐越、夏青、方明和天津台的关山等著名播音艺术家一起,被评为全国第一批“播音指导”(正高级技术职称),在播音界更有“南陈北关”的说法。有专家坦言陈醇的播音之所以能自成风格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与他对播音工作的热爱和勤奋是分不开的。
“新中国初期播音条件十分简陋,那时播音员采访、写稿、拍照等工作得样样拿得上手;那时工作环境也差,播音室没空调,天热时热得汗流浃背,也只能弄来一盆冷水擦擦汗;录音设备少,很多节目都是打开话筒现场直播,不只是播音员直播,连邀请来的表演艺术家都是进播音室直接演播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发生过差错,这真是很不容易的。”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在这样艰苦条件下怎样才能做好工作呢?”他说:“其实,做好任何事,认真准备很重要。古人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想完成好一件事,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心无旁骛。”1956年10 月19 日,鲁迅先生逝世20周年纪念日,就在这一天,上海市政府为这位文化巨匠举行了隆重的迁墓仪式,他担任现场播音工作。他回忆说:“做好现场播音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必须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因为现场情况多变,要随机应变,必须掌握许多素材。”为此,他重新瞻仰了鲁迅故居,阅读了一些鲁迅著作,同时充分熟悉仪式的全过程,正是有了充分的准备,才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他始终认为宁可自己辛苦,也要让听众满意。
他告诉我:在他所主持过的节目中,最具有挑战性的恐怕是“小说连播”了。因为小说要改变成有声作品和影视作品,必须进行二度创作,能否成功,全靠创作者能否形象地表现原作的精髓。他认为播文学作品,不仅要得到听众的喜爱,更要得到原作者的认可,要经得起内行的检验。对要播的小说,除了仔细反复阅读外,他还认真分析和理解小说的主题思想、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他还千方百计与小说的作者联系,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上世纪五十年代,为播好著名作家巴金的作品,他多次登门求教,与巴老结成了忘年交。巧的是,1969年陈醇下放到吉林四平农村,巴老的弟弟李济生也下放到那里,他们相处了四年。陈醇与巴老一家有着特殊的友谊,巴老疗养、住院期间,陈醇也多次前往探望。陈醇将诵读的《怀念萧珊》一文的磁带送给巴老,未曾想这盒磁带竟成了巴老的“随身听”,听说巴老喜欢,他又制作了巴老其他作品的录音带,这些磁带伴随了巴老度过最后的时光。
陈醇老师不仅把最美好的声音奉献给了广大听众,作为一个共产党人,他更充满爱心地将语言艺术播撒给生养他的这块土地。他曾与乔奇老师、张瑞芳老师一同担任过上海少儿出版社《故事大王》的顾问,他认为应该向孩子启蒙语言艺术的特殊魅力,让孩子们从小就感受语言美,心灵美和形象美的重要;由他撰稿并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女播音员林如一起录制的教学音带《播音艺术》,通过上海唱片公司发行,受到了欢迎;他为电台录制的一些精品节目,如:《好啊!外滩》《白杨礼赞》《琵琶行》等已被一些广播电视专业院校选为教材,许多广播电台作为保留节目予以收藏;他曾被借到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播音专业任教,先后担任北广、浙广等高等专科院校客座教授;由他诵读的《论语》全文已经面世,已经录制完成的《大学》将出版,集唐诗词等内容的《古诗文》亦成为难得的读本。他还参与创建了“上海市语言文字工作者协会”等群众组织。他多次在百忙中抽空为我们讲解演讲与播音、朗诵的区别,以及提高演讲艺术的重要性。许多担任领导和老师职业的工作者,都得益于他的指导,在演讲技巧上有了很大提高。
为表彰陈醇老师对播音艺术的贡献,有关部门于1991年举办了“陈醇从事播音工作40年研讨会”,10年之后的2001年,又举办“陈醇播音生涯50 周年研讨会”。2011年,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为陈醇老师特制了一座水晶纪念杯,著名作家峻青专门为有关研讨会写了一篇《德艺并重》的文章,文中写道:“陈醇同志不只是一位深受广大听众喜爱的播音艺术家,而且是一位正直真诚,充满爱心的,道德文章并重于世的艺术家。正是如此德艺并重的为人风范,所以他不仅受到了广大听众的喜爱,也赢得了众多友人的敬重和友谊。”
如今的陈醇,他的语音越“陈”越“醇”,将在中国播音史上成为一个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