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期●青少年绿洲●

母亲陪我中考

作者:程刚

我上初中的第一年,父母做买卖赔光了家产,只能到省城去打工,赚钱还债。
  那段日子,我们全家紧衣缩食,过得都很苦。父亲每月给我寄100元生活费,我为了省点钱,几乎每顿都是吃馒头咸菜。
  我小学毕业时考了全镇第一,升入了市里的重点中学。这里大部分同学都是城里的,生活条件都不错,每到周末的时候,总有家长过来看望他们,带着许多吃的。有些家庭经济条件好的,还要带着他们到饭店改善一下伙食。有一次,一位很豪爽的家长,把我们同寝室的同学都带了出去,那天在饭店里吃的饭菜,现在我都记得啥味道。
  一转眼,初中三年过完,就要中考了。这一天,我接到母亲来信,说要提前过来陪我中考。我感到天大的惊喜。因为,三年了,父母没来过学校看我。
  那三年,我一直憧憬父母如其他家长一样,带着大包小包吃的来看我的那一幕,可等了三年也没等到。现在母亲要过来,我天天都在期盼着。然而,中考一天天临近,母亲却食言了。直到我进考场那一刻,她都没过来。
  很快,上午的考试结束了。一切如我预料的那样,完全发挥了水平,考出最好的成绩我是非常有自信的,只是母亲没来,让我感到无比失落。其实,我走出考场大门的那一刻,还带着一丝侥幸,想着母亲能在人群中喊我,可这只能是自己的想象罢了。我挤出了人群,准备回学校宿舍。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到我的耳朵里,是母亲喊我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真是母亲。她从四叔的“摩的”上下来,冲着我招手笑。我心里的怨气一瞬间便升腾起来,转身离开,没有理母亲。
  母亲追上了我,知道我不高兴,但还是问我考得咋样,我带着气没有回答母亲。母亲急忙解释说,车晚点了,考试前没能赶上,现在带我去吃饭。我含着泪说不去,倔强地往宿舍走。
  好说歹说,母亲和四叔把我拉上了“摩的”,来到了一家小饭店。我气归气,其实见到母亲特别高兴,说要喝饮料,母亲嫌饭店里的贵,便到外面小铺去买。
  母亲起身往外走,我突然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知咋回事儿。四叔看母亲出门了,沉着脸对我说:“孩子,我要说你了,你怎么对你妈这个态度!她本来早早就到车站了,可钱被偷了,兜里连三元的坐车钱都没有,硬是走了十几里赶到学校,可你已经进考场了。”
  “你妈没办法,找电话亭打电话给我,让我借她点钱送过来,她就在那里等。正好你们学校正对门的饭店特忙,全是陪学生中考的家长在吃饭,急需找临时涮碗的。你妈临时决定去涮碗,你考了一上午,你妈涮了几百套餐具,挣了五十块钱,说要挣点钱犒劳你……你妈容易吗?”
  四叔说着,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而我已泪如雨下……

母亲回来时,见我笑了,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此时的我,悔恨的泪水在心里哗哗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