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期●征战纪事●

王直率部血战安吉痛击敌寇

作者:张其梅


张其梅《英雄儿女》是一部在全国影响较大的反映抗美援朝的故事片,片中的战斗英雄“王成”是人们心目中的偶像,一首由“王芳”演唱的《英雄赞歌》传遍全国。片中另一个重要角色——由田方饰演的志愿军师政委王文清,想必大家也记忆犹新。这位“王政委”的原型人物就是开国将军王直。
  王直原名王汉清,与电影中的“王文清”只有一字之差,参加革命后改名为王直。1995年,总政治部为核实“王文清”原型人物曾作过调查,并以总政名义由南京军区政治部转送一盘《英雄儿女》影片录像带,给王直将军作为纪念。被问到他是不是影片中的“王文清”,王直将军很谦虚地说:“影片塑造的王文清这位志愿军高级政工干部的形象,其人物原型不能简单地归结于某一个人,而是志愿军高级政工干部群体的缩影。”
  王直将军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转战大江南北,出生入死、骁勇善战,出色完成了各项任务。本文要讲的,是他与浙江安吉有着很深的渊源。在抗日战争时期,他曾率部在安吉浴血奋战,英勇杀敌,留下令人难忘的传奇故事。

南进反攻旗开得胜
  安吉位于浙江西北部,建县于东汉,历史悠久。抗日战争中,安吉饱受日本侵略军的猖狂蹂躏,安吉县城(今安城)遭到日军飞机连续的轰炸,城毁人亡横尸遍野,百姓苦不堪言,以致解放后安吉县城从安城迁移到递铺镇。
  1945年2月,新四军苏浙军区遵照党中央、中央军委的战略部署,于2月10日从长兴出发,挺进莫干山。王直时任苏浙军区第一纵队第三支队政委,随纵队率领三支队1100多人出茅山向南挺进,在天目山区与日伪军作战。仗越打越艰巨,部队越打越强大,这支来自茅山的队伍到抗战胜利结束、回师茅山时,人数增至2500人。所以,王直每每提起安吉孝丰,总说安吉是块福地、宝地。
  1945年2月10日,苏浙军区各部在长兴槐坎等地提前吃好年夜饭。第一纵队在纵队司令王必成、政委江渭清率领下,从长兴槐坎出发,冒着风雪向莫干山地区挺进。当进军到湖州西苕溪时,战士们手拉手,涉过安吉梅溪附近齐腰深的西苕溪。纵队分别击退了从安城出城进攻之敌和梅溪等地的日伪军,于12日兵分三路:一支队直插递铺后,经对河口向武康、德清方向进击,攻城略地取得胜利转向递铺;二支队经和平、周坞山、大冲,指向武康、三桥埠,巩固京杭国道(今104国道)以西地区,沿途各部连续攻克了长兴的和平,吴兴的妙西、梅峰、埭溪,武康的三桥埠、戴桥等多个日伪据点;王直率领的三支队,在吴兴境内消灭了一个伪常备队,并活捉了40多个敌人,南进反攻旗开得胜。
  之后,王直率三支队经回车岭到华严寺隐蔽,待机歼敌。在追击敌人途中,部队正遇老百姓过大年,有的老百姓家桌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年夜饭菜。这支新四军队伍纪律严明,对群众利益秋毫无犯。
大年初三捉“鸡”行动
  大年初三,王直政委率部在安吉华严寺待机歼敌时,近午突然接到纵队部急电,命令三支队火速经回车岭,赶到80多公里外的水善里后侧,增援兄弟部队。躲在深山中的国民党顽军,看到新四军收复国土眼红了,盯上来抢夺胜利果实,向新四军发起猛烈进攻。新四军七支队在广德以南上堡地区遇到了国民党62师的疯狂进攻,双方激战两天僵持不下。三支队火速赶往水善里增援,与七支队联合作战,迎战国民党顽军。面对新四军的增援,国民党第三战区立即集中五个团的兵力,由孝丰向新四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就在王直率部沿着西亩市公路向北增援七支队时,正好与国民党62师败退的散兵“狭路相逢”。原来国民党62师的六连被七支队打得败下阵来,已溃不成军。此时天色很暗,这些晕头转向的顽军六连士兵,竟然稀里糊涂插入新四军三支队六连队伍中。担任前卫的三支队六连连长孙永安发现这些人往后走了,以为他们走昏了头,非常生气地责怪:“你们怎么乱走一气!”“我们没走错啊!”孙连长说:“还没走错,真是昏头昏脑!你们是那个单位的?”“我们是六连的!”“六连的?”孙连长一听,好不恼火,自己连怎么出了这号兵?可这种时候没工夫和他们磨牙,就大喝一声:“我是六连连长,快调过屁股跟着走!”这些人一听是连长,都一声不吭地调过方向跟着走了。六连指导员陈涛觉察不对,六连的战士会这样昏头?晚上黑咕隆咚看不清对方面孔,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一瞅,发现胡乱插队的人的帽子和新四军的帽子明显不一样,那些人的帽子少了两只“耳朵”。“这不是我们的人,是顽军!”连长、指导员立即采取行动,悄悄地吩咐身前身后的几个战士,赶快分头去找这些顽军的机枪手,进行体力“互助”,帮他们扛机枪,把机枪“互助”过来。
  忽然,队伍中传出一句牢骚:“这鬼天气打仗,没打死也得累死!”顽军一个机枪手一边发牢骚,一边把机枪卸下来,交给“互助”的新四军六连战士。此人的牢骚一出,马上引来这些败兵一阵共鸣:“他娘的,有年不让过,还能不倒灶!”“开门见红的是新四军,我们是开门见血!”听到这些牢骚,新四军战士们都明白现在是和谁混在一起了。当走到一个有利地形时,孙永安连长出其不意地大吼一声:“缴枪不杀!”同时开了一枪。“缴枪不杀!缴枪不杀!”新四军六连官兵应声齐吼,个个动手捉拿这些送上门的敌兵。经过一阵黑夜混战,除了当场俘虏的一些,没有被捉拿的敌人纷纷跑上两边山上躲藏起来。六连分片搜山,这些顽军像一只只不飞不跳又丧魂落魄的“野山鸡”,任捉任拿。
  战至第二天八九点钟,新四军捉“鸡”战斗结束。王直政委数了数,当下俘虏了国民党六连连同团长在内一共300多人,光缴获轻机枪就有30多挺,还有马克沁重机枪一挺,82迫击炮架、重机枪架各1具等一批武器。三支队司令黄玉庭带着一营和王直会师时,一见排在公路上那一列列俘虏、一溜溜机枪,两手抱拳向大家一拱手,高兴地说:“过年讲句年话,恭喜发财啊,同志们!”逗得大家一齐哄笑起来。接着他又说:“我们啊,大大地不如你们,只抓到几十个俘虏,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又是一阵哄笑。
  随后,黄玉庭、王直率部进至孝丰,与一支队会合,并在孝丰驻守了几天。然后三支队与一支队、二支队一起,在孝丰以西的西圩市、鱼溪、大小王庄地区会歼了顽“忠义救国军”一部,并攻占报福坛(今报福镇)。2月18日,第一次反顽自卫战役结束,新四军共歼顽军1700余人,全部控制了天目山以北地区。
坚守孝丰痛失战友
  然而,不甘心失败的顾祝同指挥的国民党第三战区又纠集12个团的兵力,气势汹汹地分左、中、右三路向孝丰城杀来。1945年3月,新四军第二次天目山反顽自卫战役打响了,王直率部和黄光裕团长、林胜国政委率领的独立二团并肩作战。3月3日,顽军用全部美式装备的4个团向新四军三支队的西圩市阵地发起进攻。他们仗着装备上的绝对优势,穷凶极恶地用众多的大炮,轰得新四军阵地无处不落弹,加上数不清的轻重机枪,弹如雨下。新四军战士们忍无可忍,怒目圆睁,势如猛虎下山,连续打垮了顽敌4个团几个小时的冲锋。
  3月5日,王直奉命转移阵地,坚守孝丰城。这场孝丰守备战他们打了七天七夜。这时,王必成司令员和江渭清政委率领的一、二支队已全面出击。先对左集团顽军实施箝形进攻,歼其一部,余部溃逃;继之在三纵的配合下,进击顽军52师、192师的侧翼,歼其一个团;然后分三路乘胜扩大战果,顽军全线溃退。此时,顽军只顾逃命,兵败如山倒,所过之处,满是丢弃的武器、弹药、辎重。就在王直率部由灵峰寺经白水湾(今荒坪镇白水湾)向东朝天目山方向进行反击时,突然听闻七连指导员巫有根牺牲的消息,王直不禁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不胜悲痛。巫有根曾担任王直的警卫员,两人有着深厚的友情。
  我曾采访过王直将军,当说起巫有根,仍是泪流满面,连连称赞巫是一名好同志,心比金子还亮。有一次反“扫荡”与日军作战时,巫有根身揣60两金子和部队走散,待辗转找到大部队后,他分毫无差地将金子交给了王直。这样的好同志,却在孝丰守备战中牺牲。我军全线反冲击时,敌人很凶残,火力也特别猛,战士们被打得抬不起来头。巫有根端起身边的机枪,跳出工事,一面向敌人猛扫,一面高喊:“同志们,冲啊!”就在这时,他被敌人一颗子弹击中胸部,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可他像没有发觉似的,还端着机枪猛扫猛冲。当卫生员赶上去抱住他包扎时,巫有根手中的机枪还在“突突”地射击,此时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巫有根报仇!同志们冲啊!”王直满怀悲愤率部向敌人猛追猛打,于3月12日清晨在大溪消灭了顽挺进队司令部和保三团。14日,三支队继续向东追击,在大公堂歼灭了伪余杭县政府武装。不久,王必成司令和江渭清政委策马赶到,率一纵迅速解放临安城,控制了东天目山、西天目山……
  安吉大地,永远记住这些可歌可泣的战斗,缅怀这些舍生忘死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