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3期●扬我中华魂●

巾帼英雄——鉴湖女侠秋瑾

作者:郭心立


  
  秋瑾(1875-1907)字球卿,号竞雄,又称鉴湖女侠,祖籍浙江绍兴,生于福建厦门。她受新思潮新文化和革命形势的影响,通过不断努力,与时俱进,终于从一位“名门闺秀”成长为一位自觉的革命家,并为辛亥革命大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秋瑾牺牲后,孙中山先生到西湖秋瑾墓前祭奠,题赠“巾帼英雄”匾额;1958年郭沫若同志为《秋瑾史迹》所写的序文中,称她“不仅为民族解放运动,并为妇女解放运动,树立了一个先觉者的典型”。秋瑾烈士对这些评价是当之无愧的。
  “但凡爱国之心,人不可不有,若不知本国文字、历史,即不能生爱国心也。”这是秋瑾生前对侄儿秋壬林的谆谆教导,也是她从读书中获得教益的最好说明。
  秋瑾自幼天资聪慧,刻苦好学,青少年时期攻读了《四书》、《五经》和许多历史著作。她的母亲单氏(萧山人)喜爱文学,擅长诗词,对她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因此,11岁时她已会作诗。秋瑾对西汉初年著名的游侠朱家、郭解等人“言必信,行必果”的品格备加羡慕,对历代的女豪杰尤其推崇。她读了《芝龛记》杂剧,写了8首诗对书中两位明末女英雄秦良玉、沈云英大加赞扬,并抒发感慨:“莫重男儿薄女儿……始信英雄也有雌”、“肉食朝臣尽素餐,精忠报国赖红艳。”这显示了年轻的她已萌发了争取男女平等、平权的思想和“精忠报国”的志向。这位“才女”与众不同,在读书之暇,还学会了使枪弄棒舞剑许多武艺和骑马驰骋的本领,为以后投身革命练就了强健的体魄。
  1895年,秋瑾的父亲秋寿南从福建调任湖南。第二年,她由父母之命,凭媒妁之言,与湘潭富商之子王廷钧结婚,这时她21岁。王廷钧纨绔习气浓重,这与秋瑾正气热忱的性格自然不能融洽,因此经常发生争吵。从“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的诗句,可看出她对这桩婚姻的不满。
  秋瑾思想巨变,决心投身革命,发生在寓居北京时期。
  1902年,王廷钧进京捐官,秋瑾随之同往。在北京,她结识了思想进步,且在文学上有同等造诣的昊芝瑛女士等人,有机会读到当时的进步书报,如《新民丛报》、《苏报》、《罗兰夫人传》、《东欧豪杰》等等,又参加了一些社会活动,精神为之一振,眼界为之大开。同时,她也目睹了在庚子事变之后,帝国主义侵略者在中国的猖獗横行,清政府的昏庸腐朽,因此忧愤填胸。她慨然叹息:“人生处世,当国济艰危,以吐报负,宁能米盐琐屑终其身乎?”在《满江红·小住京华》中她写道:“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这时她所作的《宝刀歌》、《宝剑歌》等,同样激越悲壮,充满豪情侠气。她对封建家庭的不满也进一步公开化。有一次,王廷钧前往妓院吃花酒,却对秋瑾着男装去戏院看戏横加指责,甚至打骂,冲突终于爆发。秋瑾愤而出走,住进客栈。以后毅然东渡日本留学,与封建家庭和腐朽的社会彻底决裂,走上民族民主革命大道。
  秋瑾东渡日本直至为革命献身,在这三四年时间里,她把全部生命投入到为争取男女平权、推翻清廷、挽救祖国危亡的斗争中去,从而成为时代的先锋人物。这个时期,她的诗词中常见有“拚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之类的呐喊:其杂文书信及弹词《精卫石》等,也无不思想深刻,战斗性强,富有鲜明的时代精神。
  1904年5月秋瑾到达日本东京后,入中国留学生公馆所办的日语讲习班,补习日语。年底结业。这年在日本,她除结合实际学习革命理论外,还多方联络热血朋友,如结识了宋教仁、冯自由、刘道一、王时泽、徐锡麟、陶成章等一批仁人志士。她积极参加革命活动,与留日女学生陈撷芬等10人重组“共爱会”,提倡女子爱国、自立、学艺、合群。共爱会会员全为女子,这实际上是近代中国妇女首先成立的爱国组织。为了唤醒民众,她组织"演说会",创办《白话》杂志,与梁启超保皇党的《新民丛报》对立,倡导女子求学,鼓吹以暴力推翻清廷。这年,她还和刘道一等10人,参加了秘密反清组织“三合会”,并被封为“军师”。秋瑾在日本常穿和服,靴藏倭刀,刀柄上还刻有“鉴湖女侠借以雪耻”8个字。她那张穿和服、持倭刀、显现其豪放任侠性格的照片令人过目不忘,已成为她的经典形象。
  为了筹措学费,1905年初秋瑾回国探亲。回国后,她通过陶成章写信介绍,会见了在上海主持光复会会务的蔡元培。回绍兴后,访问了徐锡麟,并由徐介绍,加入光复会。
  这年7月,秋瑾再次东渡日本,转入青山实践女校,攻读教育工艺等学科,对医院的看护工作悉心加以研究,还热衷于射击,学习制造炸药的方法……
  秋瑾东渡留学生涯中,对她一生来说最为重大的事件是:这年8月,孙中山先生在东京成立中国同盟会。在黄兴的介绍下,她单独与孙中山先生见了面。倾谈之下,她对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主张和方策大为信服。几天之后,由冯自由介绍,在黄兴寓所,她加入了同盟会。因为她是浙江光复会会员,所以被推为评议部议员和浙江省主盟人。秋瑾是浙江籍留日学生中加入同盟会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蒋尊簋)。从此,秋瑾更加斗志昂扬。
  为破坏留日学生的爱国活动,中日两国政府相互勾结,11月日本文部省公布限制清朝留日学生政治活动的“规则”,按照“规则",有违犯者将被强行送回中国。为此,著名的革命家陈天华蹈海自杀以示抗议,秋瑾闻之悲愤难抑,她力主留日学生全体回国,并于年底先行回沪。临行之前,她发表演讲时,随手从靴筒中抽出倭刀,猛地插在讲台上,声色俱厉地说:“如有人回到祖国,投降清廷,卖友求荣,欺压百姓,就请吃我一刀!”她疾恶如仇,革命立场是何等地坚定!
  秋瑾于1906年年初回到祖国。她在给王时泽的信中说:“吾归国后当尽力筹划,以期光复旧物……即不获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也。且光复之事,不可一日缓,而男子之死于谋光复者……不乏其人,而女子则无闻焉,亦吾女界之羞也。”她这种以身殉国的决心,令人敬仰。这年2月,秋瑾在绍兴明道女校代了几天体育课。3月,去吴兴南浔女校任教,向师生宣传新思想,传授新知识,虽遭封建顽固势力反对,但结识了女校长徐自华(字寄尘)等好友。徐后来也参加了光复会。
  这年夏天,秋瑾离开南浔到上海,筹办中国公学。与徐锡麟的好友、归国留学生陈伯平(又名陈墨峰)等人,准备发刊《中国女报》,并积极组织锐进学社,联系各省同志。后与陈伯平一起制造炸弹,失慎爆炸,秋瑾伤手,陈伤一目。因从此受到巡捕监视,秋瑾暂回绍兴隐避。这年冬,她曾到杭州,与蒋尊簋(时任杭州新军混战协第二标标统)等人相见,在军学两界秘密发展光复会会员。
  从1907年年初开始,秋瑾为筹划起义而呕心沥血,竭尽全力。
  秋瑾在好友吴芝瑛、徐自华等人的鼎力资助下,1月《中国女报》在上海创刊发行。她在发刊词中阐明办报的目的:“吾今欲结二万万大团结于一致,通全国女界声息于朝夕,为女界之总机关,使我女子生机活泼,精神奋飞,绝尘而奔,以速进于大光明世界;为醒狮之前驱,为文明之先导,为迷津筏,为暗室灯,使我中国女界中放一光明灿烂之异彩……对提倡女权、宣传革命的《中国女报》,清政府视之为“洪水猛兽";受压迫的人民大众,特别是女同胞则如听到春雷轰鸣。
  不久,秋瑾回绍兴主持大通学堂。她常穿男装,骑大马,带领学生到野外打靶,提高射击技术,积极培养军事人才。与此同时,则联络金华、兰溪等地会党,组织光复军。她秘密拟订光复军制,编各地会党为8个军,用“光复汉族,大振国权”8个字为记号,还起草檄文、告示等,与徐锡麟分头准备安徽、浙江两省起义。徐锡麟于7月6日在安庆虽刺杀了安徽巡抚恩铭,但起义失败,徐本人旋即英勇就义。清政府发觉皖浙间的联系,派兵包围大通学堂。秋瑾等人寡不敌众,她与其他5人于7月13日被捕。
  秋瑾在被捕之前,有人曾劝她离校暂避,但她已决心殉难,毅然拒绝说:“我怕死就不会出来革命,革命要流血才会成功……要求男女平权,首先要做到男女平等的义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绍兴知府贵福审问秋瑾,她百问不答;又交山阴县知县李钟岳审问,秋瑾仅书“秋风秋雨愁煞人”7字。贵福改派幕僚余某严刑逼供,秋瑾只说:“革命党人不怕死,欲杀便杀!”无可奈何的贵福,生怕秋瑾的被捕会激起更大的事变,急急忙忙请示浙江巡抚张曾易后,于1907年7月15日凌晨,在绍兴轩亭口,用野蛮的斩刑,将秋瑾杀害。她从容就义时,年仅32岁。
  秋瑾的殉难使更多的人知道了秋瑾,懂得了革命,激起了强烈的愤怒的革命风暴,从此革命起义此伏彼起。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这场革命埋葬了清政府,而且使几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从此结束。秋瑾在黎明前死去她死得光荣。
  秋瑾烈士以自己的鲜血,改写了女界无死于国难的历史,证明了中国女子与男子有同样的爱国热忱。她虽死犹生,其爱国精神水不磨灭。在抗日战争时期的1939年,周恩来同志回绍兴,在给表妹的题词中写道:“勿忘鉴湖女侠之遗风,望为我越东女儿争光。”这也可看作是他对秋瑾的崇高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