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6期●纪实报告●
奇袭宋季港
作者:张秀峰口述胡永盾曲兰整理
宋季港地近海门县茅镇,南靠长江,西濒牛洪港,西北临三和镇,东接青龙港,地势十分险要。强占该港的蒋军据点有七八间一式排门板的营房,由敌省保一个中队六七十人守卫,筑有坚固碉堡,外有土围墙和四周环水的壕沟。敌人经常出入港口,骚扰我九分区,搜查过往行人客商,敲诈勒索,无恶不作。
为了拔除这一敌据点,上级决定奇袭并歼灭这股敌人,我东南警卫团从全团挑选16名有独立作战能力的班排连干部,组成一支以陈更生(特派员)为队长的武工队。下设四个战斗小组。第一组由李洪如(东南武工队长)、黄士奇(七连副连长)化装成推车人和背车人;张秀峰(警卫排长)化装成医生,他乘坐的一辆有车篷的独轮车,座位下面藏着一支冲锋枪,露在外面的枪柄,用一条被子盖着,上放一只药箱罩着:沈炳康(侦察班长)化装成农民,做全队的向导。第二组由打扮成农民模样的陈更生、朱丕祥(侦通排副排长)、于康中(侦通排排长)和打扮成推车的陈海涛(五连机枪手)组成,陈的一挺九六式机枪就藏在无篷车上的一捆麦秆里。第三、四组由赵光林(侦通连副连长)和7名侦察员组成。他们都化装成上街叫卖的捉蟛蜞人。每人配备一支短枪和4枚无柄快速手榴弹,所有武器都插在队员各自衣衫背后的裤腰带上。并作了明确分工:一、二组为突击队,三、四组跟进。
化装接敌的技术训练,都是在沈坚如团长和其他团领导的关心指导下进行的,并且组织当地乡村干部前来观看并提意见改进,直到看不出破绽为止。
出发前,沈坚如团长、赵一德副政委、梅永黑参谋长和程鹏生政治处主任分别讲话,要求我们武工队速战速决,全歼敌人,并发给每个人一只用小手帕制成的烈士袋,将写有自己姓名、住址、部别、职务的纸片和所有个人的物品放在里面,寄存在政治处。团首长还为大家饯行,一一握手送别。
1946年8月中旬的一天,我武工队员们推着医生乘坐的车子,背着上街叫卖的蟛蜞箩筐,像模像样地混在赶集的人群中,大摇大摆地向据点走去。当第一组到达敌人岗哨,准备接受“检查”,走在前面的沈炳康突然被站在相距不到10米的敌哨兵看出破绽,叫他站住,说着就用子弹上膛的枪口对准他,还从营房里喊来两个持枪的哨兵,准备对他进行搜身。沈炳康被敌人枪口逼牢,不得不举起双手,站在大路当中,一只放着空酱油瓶的大篮挂在他的手臂上。后面背车的黄士奇赶上来,便用手使劲地把他向前推了一下,沈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是好让独轮车过去,二是越逼近敌营房,越能发挥短武器的威力。但是,黄推了沈两下仍未摆脱敌哨兵的视线,沈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要救沈很容易,开枪打掉哨兵就行,然而这样做就会打草惊蛇,过早暴露身份,贻误军机,所以大家就没有动。
这个情况被敌哨兵发现了,便骂背车的黄士奇:“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个人要你推什么?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走你的。”第一组,便利用这一机会,赶紧向据点营房逼近。到了围墙边,只见里面的敌人毫无戒备,有的穿着汗衫裤头在场上吹口辈,有的光着膀子躺在铺上看书报,有的还在睡大觉。说时迟那时快,黄士奇就首先向敌人开枪,张秀峰也拔出冲锋枪就打,里面的敌人顿时乱作一团。敌哨位听到枪声,立即开枪将沈炳康打死。等在营房门口的第二组陈海涛,怒不可遏端出九六式机枪将那个行凶的哨兵打死,还打死刚被喊来的两个哨兵,随即向营房发起攻击。后面的三四组听到枪声,也向据点冲去。4个组一齐跨过壕沟向营房里的敌人开火。陈更生马上命令陈海涛带着九六式机枪登上巷门顶,居高临下,扫射敌人。一部分已逃到东边河浜上的敌人,被九六式机枪火力压了回来,都躲进营房后厅大沟里。我们四个组一起冲向敌营房,便按照事前的分工行事,三、四组搜索枪支弹药,但没有搜查到机关枪,一、二组穿上敌人的服装,戴上大沿帽,一起赶到后厅。只见沟里的水涌了起来,原来狡猾的敌人都潜伏在水沟里,只露出一个鼻头。我们两个组站在沟边上,陈更生便向敌人喊话:“你们快上来,缴枪不杀!”敌人慑于我们的强大攻势,便从水沟里爬上来六七个徒手的家伙。陈队长问:”你们的武器哪里去了?”一个家伙回答:“武器丢在营房里。”
陈队长对河浜里的敌人喊话:“你们都出来,不出来,我们打枪了!”敌人不动。陈队长就命令机枪手陈海涛向河浜里打了一梭子弹,打死了五六个。敌人害怕了,就又上来一二十人,都有枪。陈队长训话要查他们的长官。一个士兵指着一个当官的说:“他就是我们的排长。”陈队长便问这个敌排长:“你的上级还有什么人?”敌排长答:“我上面还有中队长。“人到哪里去了?”“他没走掉,可能还在沟里。”陈队长又问这个敌排长:“你们的机枪哪里去了?”机枪都跟中队长走。"陈队长便吼道:“你。们出来不出来?给你们3分钟时间考虑。“陈队长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很着急。临行前,团首长再三叮嘱,要速进速出,快打快撤。
时间等不及了,便命令陈海涛、张秀峰对准水里的敌人各打一梭子弹,又打死了十多人。-敌中队长终于举着双手(左手举着驳壳枪)从水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喊“不要打了,我们出来”,说着便叫躲在水里的人都出来,果然要查的三挺机关枪都带了上来。为了执行俘虏政策,20多个当兵的都当场释放,两个当官的被带走。
历时15分钟的战斗刚一结束,远远便听到敌人增援的枪声,陈队长火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个中队长死赖着不肯走,陈队长便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我们带着三挺缴获的机枪:三名民工推两辆独轮车,车上分别装有缴获的50多支步枪和沈炳康同志的遗体,迅速离开了据点,顺利地返回驻地。
团部特地为我们15位同志召开了庆功会。赵副政委讲话,他首先对沈炳康同志的牺牲表示深切哀悼,对他顾全大局、英勇献身的精神子以高度评价和赞扬。沈团长宣读了九分区给我们的嘉奖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