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奇观—— 海火

这是发生在30多年前的一次海上奇遇。
　　1977年6月6日傍晚，海军某部的一支由九艘舰艇组成的护渔编队来到苏北吕四渔场近海处锚泊。
　　我是编队指挥组成员之一。经过连续三天的航行，我感到疲乏，20时以后即回到舱室躺在铺上看书。21时左右，忽听外面脚步杂沓，人声喧哗。我瞿然一惊，急忙走出舱室。一战士迎面走来，对我说：“快去看海火，真好看！”
　　常在海上航行的人都知道，夜间，海面上常会出现成片的闪烁的光亮。这是由于海水中某些细菌、微生物或大生物发光所致，人们通常称之为海发光或海火。
　　我快步走到驾驶台上一看，不由大赞一声：真是奇观！
　　我们军舰正处在海火的中心。游目四顾，只见海面上亮光闪闪，无涯无际，如银河落人间。细看，更像夜上海的万家灯火。光点有大有小，有疏有密，有的呈圆形，有的呈带形。密集处，如高楼大厦的辉煌灯火，稀疏处如矮屋小房的昏黄灯光，圆形的像夜市正酣的繁华商场，带形的像华灯万盏的十里长街。观看者纷纷给这些光点命名：外滩、南京路、国际饭店、老城隍庙、闵行一条街……
　　看近处，更使人叹为观止。海水是透明的，水下的游鱼清晰可见，鱼身边都有一道明亮的光环，游动起来激起层层闪亮的波纹。军舰周围游鱼特别多，大大小小，奇形怪状，或缓缓漂浮，或倏烁疾游，闪闪轨迹交错，翩翩游姿纷呈。有人扔下一些食品，群鱼争食，水波凌乱，银光飞舞。捷足先得者衔食远游，独自享用；后至向隅者仰首回游，向人乞食。有人吊起一桶海水向空中洒去，银花朵朵，宛如节日夜空中的焰火；海水落到海面，砰然一声，似炮弹爆炸，激起无数的闪光。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夜深了，同志们渐渐散去。我独立船舷，凝望这可遇而不可求的神秘而美丽的海火夜景。我没有看见它是怎样发生的，但我一定要看见它是怎样消失的。夜海岑寂，斗转星移。我坚持等待着，观察着……忽见北方光点汇成一线向南移动，越来越快，瞬间已横越舰体。这时只听见水中一片啾啾声。由于光线暗淡，看不清水中发声的是何物。我急忙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在23时15分上。
　　海火越流越远，渐渐被黑暗吞噬。大海又恢复了原本面目，海气漫漫，黑夜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