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期●缅怀篇●

新四军“老虎团”的小老虎

——彭寿生

作者:严鸿源

  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老红军、江苏省军区原副参谋长、副军职离休干部彭寿生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 200310251410分在南京逝世,享年92岁。我们当年在他身边工作的同志,感到无比悲痛。

  彭寿生19123月出生于江西萍乡一个贫苦的农民之家、自幼父母双亡,7岁帮人放牛,11岁当学徒。19312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3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一个红军战士、基层干部逐步成长为我军一名优秀高级指挥员。他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十年剿匪,参加和组织指挥各种战斗、战役数百次,多次负伤,屡立战功。1940年在苏北黄桥决战中被敌人打掉了右臂,成了一名“独臂司令”。

  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题为《非凡的“战斗者”》的散文(发《当代老同志》199611月号),讲述了他在担任营长、团长、军分区司令员期间在战场上几个传奇式的故事;今天,我含着热泪,伫立于彭老灵柩前,看到他那慈祥的遗容,想得更多、更远。

  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彭寿生参加了第一至第五次反“围剿”的战斗。因身体负伤未能随红军主力长征北上,他和其他伤员一起留在湘赣边区继续进行艰苦的斗争。一年冬天,为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人民群众斗争的信心,领导决定要趁夜间天黑时分,端掉设在十几里路以外的敌区公所。为谨慎起见,连首长先派出一个侦察组前去侦察,其余部队休息待命。不一会儿侦察员回来报告,发现前面大房子边有一个敌哨兵。领导研究认为,既有哨兵,必有敌军,于是派彭寿生带一个战士将敌哨兵抓来问个究竟。摸哨,是游击队的一个强项。雪天,他俩披上白被单,一会儿就将敌哨兵抓了回来。敌哨兵说,他们是县保安团的,在附近共有1个营3个连,每个连有八九十人不等;他们这个连有90多人,五六十支步枪和两挺轻机枪。哨兵还说,因柴禾潮湿不好烧,他们还没有开晚饭;一会儿值班排长要来查哨等等。

  领导认为,要端掉敌区公所,必须把敌保安团的这个营消灭掉。但我军只有30多人,敌军有近300人,是我们的10倍,因此,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领导决定由彭寿生带两名战士去完成任务。彭先化装成敌哨兵,两名战士埋伏于两边。敌值班排长来查哨时,彭寿生干掉敌排长后,化装成敌值班排长,进入敌人院子内。为防止敌人发觉,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先远远地巡视了一下各个房间的敌人情况。此时正好有两个伙夫抬着饭菜来到天井内,叫“值班排长”吹哨子,准备开晚饭。彭便立即吹哨子,叫各班集合,不要带枪,准备开饭。敌军集合后,彭发现有几个士兵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他把这几个士兵训斥了一顿。这时一个敌军窜回房内,叫来了敌连长。敌连长拎着枪迅速跑了出来,问彭是谁?彭看看门外自己的人还没有到,就故意拖延时间对敌连长说:“我是你的二排长啊,怎么,不认识了?”“胡说!”敌连长火冒三丈,拔出枪……正当敌连长准备向彭开枪时,彭部队的连长和政委带着队伍冲进了大门。说时迟,那时快,彭一个飞腿踢向敌连长,迅即缴下了他手中的驳壳枪。这时敌人乱成一团,但手中都没有枪。红军部队有的举枪对着徒手的敌人喊:“不许动!”有的迅速冲进屋内捧出了敌人的步枪、机枪……结果,此次战斗一枪未发,获得了全胜。

  接着,通过敌人弄清了敌人另外两个连和营部的情况,我军乘胜进击,连夜巧歼白匪一个营;后来顺利地端掉了大安里敌区公所。

  193711月中旬,战斗在湘赣边区整整3年的红军游击队,告别了武功山、棋盘山、九拢山,下山改编为新四军。他们在莲花县集训两个多月后,正式成为新四军一支队二团一营。19382月中旬,他们从莲花出发,随陈毅同志来到了江南抗日前线——

  茅山。193871日夜,根据支队陈毅司令员的指示,夜袭沪宁铁路上的新丰车站。

  战斗由一营营长段焕竞指挥。事前,领导上派彭寿生带4名战士化装进入新丰车站,侦察了敌情和地形。新丰车站驻有日军40多人,还有一部分伪军。此次战斗由二连担任主攻,彭寿生带一连一个排协助。但是,当彭寿生带的一个排到达进攻地点后,二连由于向导带错了路,未能赶到。可是进攻时间已到,战斗必须打响。彭就率领他带的一个排向日军发起了进攻。经过激烈的搏斗,后来又进行了火攻,终于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变协助为主攻,使此次战斗获得了全胜。

  日军在新丰车站失败后,对新四军多次实施报复,其中193937日在上下会地区实施的报复最为严重。日军出动步、骑、炮兵5000余人,将新四军一支队二团紧紧包围。彭寿生当时是一营一连连长,奉命率一连对敌人进行坚决反击,掩护全团突出重围。他依托制高点,与敌人展开激烈的肉搏战,多次击退敌集团冲锋。该连指导员、副连长和5名正副排长及七八十名红军老战士,全部英勇牺牲,全连100多人打得只剩下17个人,终于完成了掩护全团突出重围的任务。

  新四军一支队老二团,当年在江南有“新四军老虎团”之称。后来,曾担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段焕竞同志,199512月在《岁月悠悠战友情》一文中说:“老二团,当年之所以被苏南父老乡亲誉为‘新四军老虎团’,固然与当时的团长王必成‘王老虎’分不开,但如果没有彭寿生、曾旦生等这样一些英勇战斗的‘小老虎’, 同样不能成其为威震敌胆的‘老虎团’和江南指挥部号称的‘模范主力团’。”“彭寿生与闻名的廖政国、吴光明、童炎生等‘独臂将军’相比较,尽管职务低一些,然而就其革命精神和高尚情操来说,则毫不逊色。”

  1948年春,按照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的战略部署,华东野战军一、四、六纵队要提前打过长江去,把战争引向蒋管区的深远后方。粟裕、叶飞等首长考虑到彭寿生的身体情况(特等一级残废),决定把他派回苏北陈丕显、管文蔚处,分配到华中九分区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后任九分区司令员、南通军分区司令员)

  19488 28日他来到九分区,29日夜就参加和指挥了攻打启东泰安港战斗,并取得了胜利。接着,于同年101日,彭寿生又与政治部刘铁山主任,组织指挥了攻打阚家庵的战斗。阚家庵一战,是九分区境内的最后一次较大的攻坚战,它的胜利,为震慑其它据点的敌人、顺利解放南通城,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全国解放后,中央军委授予彭寿生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各一枚,1988年中央军委又授予他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一枚。彭寿生1965年离职休养后,被南京军区聘请为加强军队青年军官革命传统教育的导师;1986年被聘请为湘赣游击战争史料丛书编辑委员会顾问;同年又被聘请为镇江市残疾人联合会名誉主席……他先后为部队、机关、工厂、学校、学术团体等单位作报告100余场,听众达数十万人。同时他还以“十年磨一剑”精神,克服种种困难,用左手写下了60多万字初稿的革命回忆录。1996年精选了近30万字,由江苏文史编辑部编辑出版了一本对青少年进行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和我党我军优良传统教育的好教材《高山上的火苗》。英雄遗爱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