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我的母亲钱讷仁
最近我翻找到母亲1945年在苏中的部分日记,真是喜出望外。日记虽然不多,记述的又是片断,但它真实而生动地把我带到烽火的岁月……
我的母亲钱讷仁,是新四军的一名医生。1945年我们住在江苏省宝应县射阳区油坊头。当时,母亲在苏中行政公署,除繁忙的医务工作外,还要参加生产劳动和爱民优抗、发动群众等工作。由于母亲多次成功救治难产妇女,享有较高威信,那年三八节前大家选她做妇女组织筹备委员。
1945年的春天,日寇已濒临灭亡，但还在做垂死挣扎。3月5日下午2时沙沟遭敌袭击,行署当即通知各单位作战斗准备。母亲由于劳累过度,当时正严重头晕躺在床上,“有情况”也起不了身。第三天(7日)清晨,父亲季方(时任苏中行政公署副主任)焦急地告诉母亲，说印刷厂患病者数十,有一人死了,其余的人也危在旦夕,要她想个办法。母亲在日记中说:“我好像被他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跃而起!”母亲当时虽头重脚轻,但仍勉力支撑着,立即托医生陈纯阿姨去印刷厂出诊,她自己和王玲阿姨则坚持门诊。那天,忙到门诊结束时已是伤晚,她实在支撑不住了,连饭也没吃,便躺下了。
三八节白天母亲忙了一天,午夜后忽报吉家舍周氏难产。人命关天!母亲强撑着去了。她和徐俊医生克服重重困难,将一切处理妥贴,天已大亮!
3月9日早餐后,有一群众来要求出诊。母亲因整夜未睡,且门诊很忙,就请他带患者来看门。不料他性急暴躁,大发牢骚,引起王玲阿姨等抱不平，吵起来了。母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他询问病状,并整理药物即行出诊。路上母亲与他交谈,才知道他是民兵大队长。去秋发动青年参加主力部队,他叫长子带头,因而动员了36位青年参军。此次沙沟战斗,他儿子因受惊吓而出现精神异常症状,其余参军青年情况不明，因此他很着急。
母亲到他家后为其子作了检查:神智尚清,其它均正常,于是注射吗啡使他镇静。傍晚母亲让徐俊同志送“三溴”给他治疗。不久,徐俊匆匆返告病人不能讲话!于是,母亲和王玲阿姨去复诊,见病人神智很清,一切正常,只不说话。当时病人家属拒绝治疗,说是因为给他打针才不开口的。母系耐心地用温水为他热敷喉部,随即能说话了,继又服药,情况很好。大家在归途中谈论,如果我们不这样耐心为他治疗,必将影响我军的医疗威信。
……
母亲于1940年10月到苏四区游击指挥部当医生。1942年1月2日由向明、钟民两同志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5、1946两年,母亲连续被评为一等模范,1948年华东军区授予母亲“南丁格尔”称号,1953年被评为特等模范,1955年被评为优秀工作者,1956年被评为优秀教养工作者,1960年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她离休后还被评为北京市东城区优秀党员。
现在,母亲和陈纯阿姨已经去世;王玲阿姨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但尚有联系;徐俊同志抗美援朝时还和我通过信,并采摘朝鲜战场上的金达莱寄给我,如今也不知在哪里……我思念母亲,也永远怀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