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期●故事会●

我国第一支军乐团的故事

作者:叶介甫


1950年10月1日,首都北京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刚满周岁的共和国,正举行盛大阅兵式和群众游行。身材魁梧、神采奕奕的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同其他的开国元勋们一起,正站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着载歌载舞的游行队伍。

游行队伍在欢快的军乐声中一队接着一队从天安门前通过,最后通过天安门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检阅的是军乐团。此时军乐队的乐手们已在广场上演奏了几个小时,但大家毫无倦意,用响亮的军乐声表达对领袖、对祖国的热爱之情。毛主席微笑着向英姿勃发的军乐方队招着手,并对着话筒发出一声洪钟般的呼声:“军乐团万岁!”顿时,天安门城楼上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据当时担任联合军乐团军队总指挥的晨耕同志事后回忆,由于乐手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吹奏上,加上巨大的声浪,没有听清。当事后大家得知这一喜讯时,个个欣喜若狂,群情沸腾。“毛主席高呼军乐团万岁了!”这一至高无尚的荣誉,一直成为鼓舞军乐团的巨大精神力量,以至于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军乐团的新一代谈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心中依然充满着自豪感:“世界上让毛泽东喊万岁的文艺团体,只有我们军乐团!”

毛泽东对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确实颇为厚爱。后来组建千人军乐团的决定,也是毛泽东亲自做出的。就在这次建国一周年的庆典上,毛泽东对站在身边的阅兵总指挥、代总参谋长聂荣臻说:“我们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天安门广场又这么大,成立一支千人军乐团才相称。”聂荣臻受命后,立即开始着手组建千人军乐团。1951年国庆节前夕,从全军各部队选调的1500名优秀的指挥、作曲和乐手,经过短期集训,成功地完成了国庆节的演奏任务,为正式组建解放军军乐团打下了基础。

1952年7月10日,经中央军委批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在北京东郊的马驹桥镇正式成立。这是继三军仪仗队(当时的礼炮队是仪仗队的一部分)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制序列中的又一支司礼部队,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军乐团之一。

身为领袖的毛泽东,如此重视军乐,绝非仅仅出于个人兴趣。从他提议组建千人军乐团的动机可以看出,他是把军乐团与国威、军威,与和平、友谊联系在一起的。在1956年召开的全国文代会上,毛主席在谈到要坚持“洋为中用”的文艺方针时,特意举了军乐团的例子。他说:“军乐团就很好嘛,现在到车站搞欢迎,就不用再敲锣打鼓了。”

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的首次访华,是中美关系史上的一件大事,受到两国领导人的高度重视。周恩来总理对尼克松总统来访的接待工作,做了精心周到的安排,亲自选定了欢迎晚宴上演奏的美国乐曲,并在百忙中到人民大会堂审听了军乐团的演奏。周总理对乐手们说:“尼克松总统的音乐修养很高,钢琴弹得很好,你们一定要演奏好。”周总理还告诉大家,尼克松很重视这次访华,已下令电视转播,新闻报道作了精心的计划安排。对军乐团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意义非同寻常的外交司礼活动。

2月21日11时30分,尼克松总统的座机平稳地降落在首都机场。当晚,周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为尼克松举行欢迎宴会。两国领导人互致祝酒辞之后,觥筹交错中,一曲优美的美国乐曲《美丽的阿美利坚》在大厅中响起,尼克松总统和他的随行人员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些来自大洋彼岸的客人,在异国他乡竟然听到了如此熟悉的美国乐曲,宾主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接着,军乐团又为客人演奏了《火鸡在草堆里》和《牧场上的家》等有代表性的美国乐曲,尼克松总统被深深打动了,多次带头为军乐团鼓掌。原来,这3支乐曲,正是他在就职美国总统的仪式上指定乐队演奏的曲子。此时此地,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中国艺术家把这几首乐曲演奏得如此完美,风格把握得如此准确,令总统大为吃惊。尼克松站起来,提议大家为乐队出色的演奏举杯,他有些激动地说:“我在外国从来没有听到过演奏得这么好的美国音乐。”中国军乐团演奏的这3首美国乐曲,比茅台酒更让他陶醉,以至4年之后,已经离任的尼克松总统再度访华时,仍念念不忘当时的情景。

在尼克松首次访华整整17年之后的1989年2月25日,新上任的美国总统乔治·布什到中国访问。为了扩大这次访问的影响,布什带来了自己的总统乐队。在欢迎仪式上,当他听到中国军乐团演奏的美国国歌之后,发出了同当年尼克松总统几乎相同的赞叹:“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是我听到的演奏美国国歌最好的外国乐队。”在中国长城饭店举行的答谢宴会上,布什总统请中国军乐团再次演奏了美国国歌。这件本该由总统带来的美国乐团做的事,布什却让中国军乐队做了,这在外交礼仪上是少有的。

然而,被中国军乐团陶醉的又何止两位美国总统呢?

柬埔寨国家元首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也是军乐团迎送得最多的一位国宾。亲王每次踏上中国的土地,听到那熟悉的乐曲,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不止一次地称中国是他的“第二故乡”。这位既是政治家又是艺术家的亲王,怀着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满怀深情地创作了一首名为《怀念中国》的歌曲,而把亲王这首歌曲演奏得最为出色的,就是中国军乐团。

那是1983年12月15日晚,在李先念主席为西哈努克亲王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军乐团演奏了亲王作词作曲的《怀念中国》,那深情的旋律,娴熟的技巧,把乐曲的内涵表现得淋漓尽致。亲王完全投入到乐曲的美妙境界中去了,一曲终了,才如梦初醒,他双手合十,连连向乐队致意,然后举起酒杯来到乐队指挥面前,激动地说:“你和你的乐队演奏得太出色了!把我创作歌曲时的内心情感完全表达出来了。”李先念主席对乐队指挥悄声说:“亲王动情了,能不能把这支曲子再演奏一遍?”于是,《怀念中国》的乐曲再次在宴会大厅响起,亲王和夫人莫妮克公主不由自主地和着乐曲的旋律,轻轻地击着掌,宾主共同沉浸在中柬情谊的热烈气氛中。

亲王一直把中国军乐团视为自己的知音和配合默契的合作者,每有新作问世,都要先交给中国军乐团演奏。亲王70岁诞辰时,特地邀请军乐团到他的住所作客,演奏他的新作,并向每位队员赠送了珍贵礼品。多年来,军乐团演奏过的西哈努克亲王创作的乐曲多达10余首,在中柬两国的友好史上留下了一段段佳话。

奥地利素有“音乐王国”之称,前总统托马斯·克莱斯蒂尔来华访问时,在江泽民主席举行的欢迎晚宴上,听了军乐团演奏的《蓝色多瑙河》后,激动地对江主席说:“太好了,太好了,比我国的乐队演奏得还要出色!”江主席请乐队把这支乐曲再演奏一遍,两国领导人在优美的乐曲声中高兴地跳起舞来,并在节目单上签名留念。

1988年2月29日,来我国访问的赞比亚总统卡翁达在赞驻华使馆举行招待会。中国军乐团的精彩演奏使在场的所有非洲朋友激动不已,乐曲一曲接一曲,掌声经久不息。突然,卡翁达总统站起身来到乐队指挥面前,接过指挥棒,提议乐队同他合作演奏一首赞比亚歌曲《我的祖国》。具有舞蹈天赋的非洲朋友们听到这熟悉优美的乐曲,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外交礼仪上的拘谨、矜持,全被中国军乐团美妙的旋律冲掉了,招待会变成了“狂欢节”。

建团70多年来,军乐团圆满完成了5000多次外事司礼任务,迎送过来自150多个国家的贵宾,用音乐这种“无国界语言”在中国和世界各国之间架起了一座座友谊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