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期●卷首语●

征途漫漫话莫奇

作者:周斯明

在纪念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的日子里,我想得最多的是“四00小组”同我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四00小组”是一个打进日寇宪兵队,负有反间谍特殊任务的战斗小组,共五男四女9个成员,还有10个左右的外围人员。这些同志都热爱党,热爱祖国,他们在和敌人面对面斗争中,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得到浙东区党委和城工委的肯定。
  现在屈指算来,9名成员中,已有7人走完了人生道路,还健在的,只有莫奇和我两人了!
  莫奇是浙西德清县人。她15岁时,日本侵略军占领了她的家乡,天天都在那里烧杀抢掠,她只好跟着家人到上海避难。
  不久,莫奇进入上海女子中学读初一。当时的级任老师黄容林,是中共地下党员,他见莫奇有志气,又爱国,就加强了对她的爱国主义教育,使莫奇的觉悟很快提高。经过多项考察,黄容林吸收莫奇做了地下交通员,为党传递文件和情报,以后又送她到苏中海门参加了新四军一师。
  莫奇被分配在一师社会教育服务团。海门是一师的游击区,敌、伪、顽军出没无常,环境复杂,斗争紧张,生活也很艰苦。莫奇的工作主要是向群众教唱抗日革命歌曲,也参加演出一些抗日的政治剧,很爱群众欢迎。
  1942年,日本侵略军加紧对根据地进行频繁的“扫荡”,领导上决定解散教育服务团,把年轻的队员编人部队充实主力。莫奇当时只有17岁,又是一个女同志,既不能参加主力作战,也不适宜到地方工作,组织上决定把她调到当时在盐阜区,环境比较稳定的三师工作。三师根据莫奇的特长,分配她到八旅文工团工作。她到八旅后,演出了不少话剧,如《争取伪军投诚》《送郎去参军》《不给敌人当炮灰》等等。后来,日寇对盐阜区进行残酷的“扫荡”,文工团演出很困难。当时浙东抗日根据地扩大了,需要大量干部,三师就决定将莫奇调到浙东。莫奇刚到浙东时.被分配到(余)姚南办事处政工队工作,当时也演过一些戏,但主要工作转到民运工作方面,发动和组织群众参加抗日斗争。
  1944年初,我鄞西古林区的交通站站长陈洛宁因生育不能坚持工作了,急需要找个人接替她的工作。当时的古林区是一个游击区.敌伪的据点林立,有时顾固派也来插一脚,斗争极其尖锐复杂。领导上慎重研究,决定由莫奇接替。这个交通站当时设在敌占区高桥乡包家岩村,离敌人的据点只有五里路,敌伪的小分队经常出来骚扰。为了安全,莫奇改名为包美英,又到伪乡公所报了户口,成为当地基本群众包荣庭家中的成员。这个站虽然人手很少,任务却十分繁重,既要收集敌伪顽的活动情报,又要把收集到的敌人动态及时转送给有关单位,使他们能随时掌握敌情,做到心明眼亮,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开展工作,莫奇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1944年秋,敌我斗争更趋尖锐激烈,莫奇更加小心谨慎,也逃过了敌人的几次突然袭击。但有一次,伪军更加隐蔽地突然包围了包家岩村,莫奇被伪十师逮捕。幸亏文件、情报都隐藏得比较好,敌人虽然反复搜查,也没能找到。莫奇反复强调自己是当地老百姓,不是新四军,要求释放。伪十师不肯放她,将她带到据点进行审问,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后来她在路上偶然碰到一个她认识的我军工作人员,她趁敌人不注意的机会,向他说明了自己的处境,要求给予援手。这个同志告诉她,他现在是日寇宪兵队“朱家”的联络员,“朱家”可能有办法救她。“朱家”是敌工委设在宁波的一个秘密组织,代号是“四00小组”。经过“四00小组”研究,将莫奇的情况汇报到敌工委。敌工委指示设法营救,并决定营救成功后,莫奇参加“四00小组”,留在宁波工作,乘机打进日寇内部,莫奇的代号为406。我们通过宪兵队将莫奇引渡到“朱家”。莫奇就成为“四00小组”的成员,和我们并肩战斗了。
  莫奇在“四00小组”承担的主要任务是,与敌人密探和联络员及翻译的家属广交朋友,联络感情,收集情报。莫奇还通过一个伪军连长的家属营救过一个投奔四明山解放区的女大学生张小萍。张小萍从上海到四明山参加新四军,不幸在途经宁波时被伪方扣留。组织上知道后,要我们设法营救,小组派莫奇设法。莫奇通过伪军家属的关系,找伪连长帮忙,说自己的表妹从上海来找她,鄞县县政府竞说她是新四军,把她扣住了。这个连长答应想想办法。后来就利用这个关系将张小萍保释出狱,并把她送到四明山根据地,参加了新四军(1946年夏,莫奇到华中建设大学学习,恰好张小萍也在那里学习,两个人重新见面)。莫奇还动员一个名叫赵如意的女青年到解放区参加革命,这在敌占区是极其困难的。
  “四00小组”所处环境险恶,因此一般都采取个别活动、单线联系的方式,尽量不开会议,有时碰到紧急任务,或者上级的一些重要指示需要及时传达,还要研究贯彻执行的办法,就不能不召开一些小型的会议。这种会议我们往往安排在夜深以后,在我们住处进行,而且都伪装成打麻将的样子。莫奇一般不参加会议,专职担任警戒。她在周围暗中观察动静,一发现险象,就及时向与会人员发出警报。上级派政治交通员来传达指示,安排任务,事先也由她妥善安排,防止意外。由于奠奇工作细心,我们虽然也碰到过几次险情,但最后都能平安过关,莫奇是有功的。
  1945年8月.日本投降。我们“四00小组”本来负有里应外合配合主力解放宁波的任务,后来情况发生变化,任务被解除,再加上当时国民党的大批特工人员已混人宁波市区,企图暗杀我们,城工委决定我们立即撤回解放区。不久,浙东新四军北撤山东,我们都随队行动。莫奇当时生了一场病,不能随队,就留在上海养病。病愈后,她一个人无法北上山东,后经领导同意,转到淮南根据地,在新四军二师学习工作,直到1949年5月,她随大军南下到杭州,被分配到民政厅工作,后来又调到省医药公司工作。
  1957年,她的爱人黎立坚同志被错打成“右派”,她也受株连,被迫退职回家。“文化大革命”中,莫奇因为“四00小组”的那段历史,被打成“叛徒”、“现行反革命”。“四人帮”被揪出来以后,,她的冤案才得到彻底平反。黎立坚同志到1979年彻底平反。1995年2月,他突发心肌梗塞而去世。莫奇现已82岁,患有心脏病,已经换过三次起搏器。但她是坚强的,她说:“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多为人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看着自己为之终身奋斗的社会主义事业在祖国大地的胜利,这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