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教同志本来身体很好,是位健康老人,想不到这次突然一病不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使我们更感悲痛和惋惜。
在革命的老前辈中,立教同志是以“红小鬼”著称的。1928年他还是13岁的娃娃时,就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从他家乡江西吉安县投奔毛泽东同志开创的中国第一块红色根据地井冈山,走上了革命道路。在参加了红军长征后不久,全面抗战爆发,1937年底党就派他从延安去武汉刚刚建立起来的新四军军部工作。从此他和新四军就结下不解之缘,亲历了新四军从组建到1947年1月撤销番号的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全过程。他对新四军怀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上个世纪80年代在他担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二书记期间,工作那么繁忙,他对上海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的工作就很关心。所以,由他出任我们研究会的名誉会长是十分合适,众望所归的。
我们几个人多年来因参与上海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的工作,同立教同志接触、交往较多。我们深感他性格活泼、开朗,总是精神抖擞,讲话开门见山,处事果断利索,精神状态完全不像一个高龄老人。他对担任我们研究会名誉会长,从不认为只是挂个名而已,而是把这当作一种历史责任来认真对待的。从我们研究会的办会宗旨、组织章程、重要人事的安排,到研究会的活动经费、工作条件的改善等等他都很关心、支持,并尽力帮助解决。我们研究会和《大江南北》杂志的重要会议或活动,他几乎都来参加,并作讲话。1993年我们研究会换届,鉴于当时第三届研究会主要领导人长期久病缠身,不能主持工作,其他几位领导人年龄也偏高,需要作较大调整,这是一个很费心思的事。他和研究会另一位名誉会长夏征农同志为此亲自出马,采取多种方式,听取各方面意见,做了许多工作。当时有一位同志不愿参与研究会的领导工作,胡老激动地说:“我和夏老已经是八九十岁的人了,还在干呢,你不到70岁,为什么不干?你不要小看这项工作,这是很有意义的!”在第四届研究会的领导班子产生后,他和夏老一再嘱咐说:“你们一定要务正业,要按研究会的办会宗旨和章程办事,集中精力抓新四军的研究和宣传工作,抓革命历史和革命传统的研究和宣传工作。现在我们做其他事情已力不从心,做做这方面的事情,用革命历史教育下一代,还是能够有所作为的。”当时有一股下海经商风,有些老同志也卷进去,他们两位很反感,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这些人不要想发财了,共产党员年纪大了,工作退休但思想不能退休,要继续学习,保持晚节,给后人做一个好的榜样。”他们还要求我们一定要珍惜新四军的荣誉和形象,不能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研究会的有限经费,一定要合理使用,节约使用。
在新四军历史研究上,如何评价项英同志和皖南事变,存在着较大的分歧。立教同志坚持从历史的真实出发,始终认定两点:二是皖南事变的罪魁祸首是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这一点不能有丝毫的含糊,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二是在皖南事变中,项英同志因对国民党反共阴谋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对应付突变的准备不充分、措施不力等等,因而对新四军遭受严重损失负有一定的责任。项英同志是革命者犯错误。从其一生来说,他仍然是一个光荣的坚强的共产主义革命战士,为党和人民的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998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举行首都各界纪念项英同志百岁诞辰座谈会,胡立教同志应邀参加。他代表上海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和在沪新四军老战士在会上作了题为《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的发言,针对某些人全面否定项英同志的观点,他引用了鲁迅的这句名言:“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善的苍蝇也终究是苍蝇。”人们认为他的这个发言客观、公正,是经受得起历史检验的。
为加强新四军的研究和宣传,加强革命历史和革命传统的宣传,我们研究会于1985年创办了《大江南北》杂志,向国内外公开发行。立教同志十分重视、关心这个杂志,多次向我们提出:《大江南北》杂志是研究会的主要思想阵地,你们其它事情多做一点少做一点,可以量力而行,重点是要把杂志办好。要坚持群众路线办刊,依靠各地新四军老战士以及热心精神文明建设的同志,组成通联网络,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一起来办,才能办好。这些年来,我们杂志的编辑质量不断有所改进,发行数量不断有所增加,他表示很高兴,多次给以肯定和鼓励。2005年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他当时患有面瘫,仍兴致勃勃地在医院接受了《大江南北》杂志记者的访谈,对抗战期间新四军坚持华中敌后所作出的贡献给子了极高的评价。在访谈结束时,他亲切地说:“现在很多人都喜欢看你们杂志,我也很高兴,希望你们越办越好,读者越来越多。”
立教同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些年来,他为曾希望、潘汉年、扬帆、王静等许多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同志撰写了纪念文章。他记忆力特好,这些文章不仅饱含深情,而且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史料和生动的情节,为存史育人作出了贡献。他还为不少同志的文集写了序言。我们曾多次劝他:你的阅历那么丰富、传奇,也要安排时间给后人留下一些东西。可是,一提起这事,就被他婉拒。这实在是一件憾事。
胡立教同志从“红小鬼”到九二高龄老人,以对党和人民事业的忠诚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他的生命在不同时期发出不同的光彩。他在晚年发出的余辉,也是令人敬仰的。他做到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他的高尚品德和革命精神,永远值得我们怀念和学习。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