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桃子归谁
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军工部的同志们欢呼雀跃，和当地老乡一起联欢,游行,庆祝,演节目，放鞭炮,打腰鼓，舞龙灯，比过大年还热闹。在军工部召开的庆祝大会上，居安思危的曾巍忙为欣喜若狂的人们降温，他说:“同志们，咱们要冷静，可不能让胜利冲昏头脑!现在咱们面临严重复杂的形势，刚才师部向咱们通报了情况，咱们的朱总司令命令包围日伪军的各解放区人民军队，立即行动起来，收缴日伪军的武器，接受日伪军投降,如遇抗拒，就坚决消灭。但蒋介石却从峨眉山下来‘摘桃子’了，他发号施令,妄图独吞胜利果实。这个独夫民贼在一天之内连下三道命令，一是他要求咱解放区人民军队‘原地驻防待命’,不得向日伪军‘擅自行动’,妄图捆绑住咱们的手脚。二是他命令国民党军队‘积极推进，勿稍松懈’，这就是说他派他的部队来抢夺咱们的胜利果实来了。三是他命令日伪军‘切实维持地方治安’,伪军只准接受国民党军收编。这个独夫民贼还同日军侵华总司令冈村宁次勾结，趁日军还未遣散回国之际，利用日军固守据点,继续与八路军、新四军为敌。同志们，咱们在苏北、苏中，在黄海之滨都亲身经历,亲眼看到，是谁在真正抗日?只有咱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八路军!咱人民军队抗击了百分之六十九的侵华日军和百分之九十五的伪军。国民党军队与鬼子兵一接触不是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就是整军整师投降日寇,成了伪军。如今，经过八年抗战，应归人民和人民军队所有的胜利果实，岂能拱手让给从峨眉山下来摘桃子的蒋介石?不能,万万不能!现在，咱朱总司令以解放区抗日军总司令的名义向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下命令:凡在我解放区军民包围中的日伪军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向我方投降,如果胆敢顽抗,咱们就坚决消灭它!这冈村宁次是听蒋介石的话还是接受咱朱总司令的命令?骑驴看唱本,咱们要走着瞧!咱们要有两手准备，鬼子如若拒绝向咱们投降，咱们就狠狠地打，打得它投降为止!这就要咱军工部加紧生产弹药,支援前线，一刻也不能放松!同志们，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一个公开的军事行动:咱师主力部队已将丰桥的日伪军团团包围，军部已命令咱师负责丰桥受降。咱们先礼后兵，鬼子如不投降，咱师就坚决轰开它的乌龟壳，揪出大大小小的一串王八!”
曾巍的话音刚落，大伙气愤得挥拳高喊:“保卫抗战胜利果实,反对老蒋下山摘桃子!”“坚决执行朱总司令命令!”“鬼子不投降,坚决消灭它!”“轰开鬼子乌龟壳,消灭鬼子、汉奸、王八蛋!”高天问站了起来说:“同志们决心保卫抗战胜利果实,很好!但不能停留在口头，要有实际行动。大伙都知道，鬼子在丰桥修了大小五十三座地道相连的碉堡，周围深沟高垒,沟中蓄水,外加三道带电的铁丝网，易守难攻。我们的轻武器是砸不开这硬核桃的……”小高还没说完,台下的同志们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俺们不是新造了十二门‘套筒’大炮吗?拉上去，露露脸!让鬼子瞧瞧颜色,尝尝滋味!”高天问接下去说:“问题是这十二门大炮刚分下去，各团炮营的干部战士还不熟悉，短期掌握不了。而且我们已生产的炮弹数量有限，满足不了前线的需要。首先，我们军工部的技术员和老技工必须抽一部分人，下到各团炮营的连队去，帮助他们尽快掌握这套筒大炮的性能。其次，留下的人要集中力量在短期内生产一大批高爆炮弹，配上铸钢弹头,弹头内装炸药,钻进乌龟壳中再爆炸,看它投降不投降!”大伙一致同意小高的意见，当场自愿报名，上前线担任套筒大炮的教员。由老曾、小高批准十二人,一人负责一门炮，立即出发，分赴各团炮营。其余的人一股风地赶回工地，连夜生产高爆平射炮弹。小高算了一笔账，一个战役下来，如果每门炮消耗五十发炮弹,十二门大炮就要六百发炮弹，而且要短期内完成任务，这对设备简陋、材料不足，缺这少那的军工部来说,确是难为了他们!
被新四军围困在丰桥据点里的日伪军又是另一番景象。犬养将军接到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转发来的昭和天皇宣告投降的诏书，和蒋介石要求冈村宁次命令日军对付共军的电报后，一时六神无主，立即召来他的左右亲信，一个是文官“中国通”浅沼少尉参谋，他老师的爱子;一个是武将熊本少校，前来商量对策。这八年侵华战争中，犬养由少将提升为中将，熊本也由小小军曹提升为少校，唯有浅沼仍是个芝麻绿豆官--少尉。这是由于犬养认为浅沼这个“中国通”一头钻进了中国儒家的故纸堆，中毒太深,满脑子是“妇人之仁”,对中国人处处讲“仁爱”，不懂得唯有“无毒不丈夫”方能建成“大东亚共荣圈”。因此，他虽碍于老师情面将浅沼留在身边使用，但决不考虑提拔。而熊本由小小军曹一跃而提拔为少校，是犬养发现他对“支那亡国奴”心狠手辣，为维持“大东亚圣战”他指挥部下抢掠支那农家,罗雀掘鼠,扫地以尽，这正是贯彻天皇和内阁“以战养战”“以华制华”政策最得力、最用得着的人。因而犬养连连提拔熊本，如今已升任为联队长，他把属下的鬼子兵一个个训练成残酷暴戾，无恶不作，以杀人为乐的野兽。
犬养关起了门，向浅沼和熊本传达了冈村宁次发来的这两份密电，立即商讨如何传达执行。熊本听了天皇诏书后暴跳如雷，一口认定天皇诏书是伪作，根本不信。他认为大日本皇军已占领大半个中国，皇军打蒋介石的国军如摧枯拉朽，占领整个中国如探囊取物，即使关东军失却了东北，甚至失去日本本土，尚有华北、华中华南富饶之地，天皇内阁和大和民族尽可迁来支那，“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支那土地辽阔，何惧几颗原子弹!堂堂大日本值得为此投降吗?他想不通!继而听了冈村宁次命令日军为蒋介石固守据点的密电，他又动起了坏脑筋，心想，自己在华中、苏北打了八年仗，真正的敌手就是难缠难打的共军，如果打着蒋的旗号，与蒋军携手剿灭了共军之后，再收拾蒋军岂非轻而易举?这支那天下早晚落入我天皇和我大和民族囊中,岂不妙哉!他立即向犬养和浅沼谈了自己的看法，并表示:“冈村宁次司令官深谋远虑，此举对大日本大大有利，皇军反败为胜，全凭这一着棋!依本人管见，天皇诏书不宜往下传，为今之计，应集中全部在华日军，与蒋军协力，消灭全部共军,正是天赐良机!”
浅沼则坚决主张迅即向下传达天皇投降诏书，解除武装，早日遣返思乡厌战的日军，回国过和平生活。犬养听了他俩的争执，欲言又止，城府颇深地对他俩说:“下级服从上级。立即通知本将军所部，执行冈村宁次总司令的命令,天皇诏书暂时秘而不宣，以免动摇军心。眼下，我们必须固守丰桥和各地据点，顶住包围和攻击我方的共军，以待国军到来。”
熊本认为自己的意见被犬养将军采纳，顿时趾高气扬，不由得以鄙夷不屑的眼光打量浅沼这个大学生出身的小小少尉，心想，这家伙在支那苦熬了八年，肩膀上一颗星也没增加，算是白活了。
(四十八)贼心不死
日伪中心据点的丰桥，此时已在新四军某师的重重包围之中。夜深人静，师敌工部会日语的小荷同志和“日本人反战同盟苏中支部”的日本同志一道，悄悄潜行至敌碉堡死角，用纸卷的喇叭筒喊话。刚喊了一声:“尼洪洛乔大爷(日本弟兄)!”敌碉堡里的机枪步枪便如炒豆般打过来。这边接着连喊了几声：“铁波哦五支队(不要打枪)!”纯正的日本话引起了对方注意,枪声渐渐停了下来。这边就喊:“昭和天皇已颁诏书、宣布投降，你们可以回国了!”对方七嘴八舌反驳:“胡说!造谣!不准诬蔑天皇!”这边说:“你们的上级隐瞒了天皇诏书，欺骗了你们，要你们为蒋介石卖命，你们上当受骗了。现在，请荷子小姐为你们宣读天皇诏书。”早已把天皇诏书背得滚瓜烂熟的荷子，此时怀着拯救迷途羔羊的心情，渴望为受骗上当者宣布真相,她不慌不忙,抑扬顿挫地背诵天皇宣布投降的诏书。对方屏气凝神地听完，随即有人喊:“你们伪造天皇诏书，可耻!”也有人喊:“你们说这是天皇诏书，有何凭据?”更有人喊:“再念一遍，听听是真是假。”于是,荷子又念了一遍。荷子标准的东京口音，加之声音清纯而又柔和，立即触动了日军士兵思乡之情，有的人对荷子产生了兴趣，问道:“荷子小姐，你是东京人吗?家住何处?你是被共军俘去充当慰安妇了吗?”小荷听了又气又羞，忍住性子答道:“新四军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许调戏妇女，更没有慰安妇。”接着她继续执行宣传任务，说:“日本弟兄们，你们长官对你们封锁了重大消息，实话告诉你们吧，关东军已被苏联红军歼灭;美国已在广岛、长崎投了两枚原子弹,毁灭了这两座城市;日本海军主力全部被打垮，日军的侵华战争和太平洋逐岛战争已彻底失败，盟军即将登陆日本本土，昭和天皇才不得不下诏书，宣布投降。不信，你们可问问你们的长官，让他们把真相如实告诉你们。现在,东北、华南的日军都已纷纷遣返回国，你们为蒋介石卖命送死，值得吗?快放下武器，乘船返国,与家人团聚，过和平生活吧，你们的亲人正日夜盼望你们回家哩!”对方听后一片静默，随后有人说:“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服从上级，只听长官的。”
显然，语气已经缓和，似乎半信半疑了。稍停片刻,对方有人喊:“荷子小姐，给我们唱一支家乡民歌吧!”有人连声附和:“对,给乡亲们唱一支家乡民歌。”荷子挺爽快,应声道:“好,我唱一曲富士小调，献丑了。”歌词是小高事先用中文为她编好,并口述给她听，由她口译成日语。此时，她亮了亮嗓子,用标准的东京话唱了起来:“异国寒霜侵征衣，孑立哨位苦恓恓。弯月如钩照孤影，勾起八年梦依依。常记樱海海誓在，难忘富士山盟期。
樱花怜伊红颜老，富士惜我白头早。夜梦抗婚伊坠楼,醒来泪尽心如捣。但愿幸存得遣返，久别重逢哭复笑。”
荷子唱得声情并茂，唱到“樱花怜伊红颜老,富士惜我白头早”时,她不禁想起自己飘零的身世，一时感同身受，不觉哽咽泣下，总算勉强唱完，但哽咽中的歌声更催人泪下。在碉堡中谛听的日军沉默良久，渐渐传出呜咽之声，更有人捶胸顿足哭喊:“想家,想家，想家!”敌工部同志眼看收到了宣传效果,而且天将破晓，便命令悄悄撤离。回到师部后，敌工部的同志们向师部汇报了喊话的详情。米师长听后,十分重视,认为“攻心为上”，必须印刷大量日文传单，特别是多印些天皇投降诏书，千方百计，让日本普通士兵都能看到，了解全部事实真相，方能使他们免受欺骗，不为蒋介石卖命！米师长命令军工部迅速设法，解决向日军据守的丰桥散发传单的运载工具。曾巍接到命令，立即在军工部召开诸葛亮会，发动大家开动脑筋，献计献策。有的说可否用炮弹捎带传单，打进丰桥敌据点里去?但如何能保证火药不引燃甚至烧毁传单?又有人说垓下之围，四面楚歌，咱们能不能也来个“四面楚歌”?曾巍说,“何止‘四面楚歌’?咱小时听说书人说的是‘五面楚歌’，那第五面的楚歌是放出大风筝，把伶人吊在大风筝下的篮筐里,奏乐唱歌,动摇楚军军心。”肖波一听就来了劲，立即向曾巍请战，说:“把俺吊在大风筝上,俺往下散传单,保准一散一个准，张张都落在丰桥鬼子据点里!”小高说:“你呀,见了风就是雨!垓下之围时，只有弓箭,没有步枪，弓箭射不到挂在大风筝下篮筐里的人。如今不仅有步枪，更有轻重机枪,射程远,打得准，你不能冒这个险。”肖波不服，说:“谁敢用枪打俺，俺也用枪打他，俺还带上手榴弹,甩下去,狠狠回敬它!”曾巍笑笑说:“咱们再想想,想个万全之策。”小高说:“我们浙江山乡每逢婚嫁喜庆，不仅吹吹打打,还放风筝,风筝飞上天后,能放鞭炮,热闹得很!”肖波听了十分新鲜，急切地问:“天上的鞭炮咋个放法?”小高说:“简单得很，方便得很!但不说穿，你想也想不到!”曾巍知道小高有门——想出办法了,便说:“休要卖关子，快说!”小高只说两个字:“线香。”曾巍一听，连连拍手，喊:“妙，妙!”肖波如坠五里雾中,茫茫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俩在说点啥。接着又听曾巍对小高说:“这运载工具就由你负责,一手包办;我去催敌工部把各种日文传单印出来，今天后半夜就放风筝，撒传单。”
说干就干。小高派肖波设法买来一盒线香，他自己动手做了两只用厚牛皮纸糊的瓦片式大风筝，每只足足有四米高、二米宽，又让老于头借来两大捆结网用的渔线，作为风筝线。小高在大风筝之下挂好一捆捆传单，又在包扎传单的每根绳子上都系一根点燃的线香。此时正是深秋，黄海吹来阵阵寒风,正好送风筝直上青云。
深夜,每四人放一只风筝。小高趁风大时,吹一声哨子,两组八人便拉了风筝线飞奔，两只大瓦片风筝带着一捆捆传单，先是摇摇晃晃往上飞，一会儿就稳稳地飘在天空。“成功了,上天了!”肖波跑得一身大汗,双手紧拉渔线,他年小身轻，被力大无穷的风筝拽得踉踉跄跄,脚难沾地,几乎要被风筝拉上天!幸而还有另外三位成年人压住了阵脚。小高指挥他们边走边拉渔线，悄悄把风筝拉到丰桥敌据点之上，但等线香烧断捆传单的细绳。
深秋的寒夜,月残星稀,冷风嗖嗖,鬼子的哨兵抱枪瑟瑟发抖，咋也想不到新四军出此奇兵。一会儿，捆传单的细绳先后被线香烧断，千万张传单如雪片一般纷纷扬扬,在丰桥上空飞舞，渐渐落到碉堡上，飞入枪眼中，大街小巷更是俯拾皆是。日军士兵抢着看，传着看，有的还悄悄装进了口袋。
这么一来，他们不由得不信，天皇的确下了投降诏书了，战败的关东军已登轮遣返本土了。他们的心底都不由得浮起了深藏已久的思乡之情:“反正天皇已下诏，如今和平了，不打仗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但熊本仍一意孤行，坚决执行冈村宁次固守据点的命令，拒不向新四军投降。他勒令下属立即交出所有传单，当众焚毁，今后凡私藏传单者，一旦查出，杀无赦!据点里的日军官兵虽然一场空欢喜，但已军心厌战,执行熊本命令时腰来腿不来，一个个懒洋洋的,爱理不理，似乎熊本欠了他们的账,亏了他们的情。
米师长分析了战场形势，认为攻心收效显著，大部分日军官兵得知事实真相后必将无心恋战。但日军中少数顽固分子仍抱有幻想,不甘心失败。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因此，咱们必须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眼下必须狠狠教训他们，打得他们认输、投降为止。遵照师部的部署，各团的十二尊“套筒”平射大炮都进入掩体，听候命令。其中独立团的两门大炮瞄准了一座最坚固、最疯狂顽抗的碉堡楼，这正是熊本联队防地。熊本亲自在此坐镇督战,他挥舞倭刀，谁抵抗不力,他就当场砍死谁，属下官兵一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师部命令独立团首先攻下这座顽固堡垒,以收杀一儆百之效。高天问就临时分配在独立团，担任“套筒”大炮的教员。这天拂晓，炮兵营长一声令下，高教员红旗一挥，早已瞄准这一碉堡的两门“套筒”大炮,发出惊天动地的、雷一般的吼声，只打了两炮,这座碉堡的顶部立即轰隆一声，坍塌下来。睡梦中的熊本还未醒过来，已被深埋在钢筋水泥和石板之中，成了异乡之鬼。侥幸活着的日军哇哩哇啦大喊:“投降,投降!”有的挥舞着白衬衣衬裤，但在拂晓之时看不清楚。幸而小荷听得懂日语，告诉独立团团长说，对方投降了，不要打了。独立团长就让小荷喊话，命令日军派代表来洽谈投降事宜。
顽固不化的熊本一死，除去了犬养的一块心病，此时他召集部下军官，宜读了天皇宣布投降的诏书，然后说:“我们日本臣民只听天皇的诏书，凡与天皇诏书抵触的命令，一律无效。我们要体察、领会天皇为国为民的深谋远虑，今天投降是为了保存国家明天的国力，保护皇军的生命。中国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要学中国古代的越王勾践，今天忍辱含羞，是为了养精蓄锐。有朝一日，羽翼丰满了，我们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吞并支那乃至全世界!”
犬养这番话既透露了他对天皇投降诏书的理解，诚可谓用心良苦,但同时他也含蓄地宣布:在新四军破城之际，不得不拒绝执行冈村宁次的命令。这是符合厌战的日军官兵渴望遣返回家的心情的。因此，犬养这番话迅速向下传达后，丰桥的日军官兵都欢欢喜喜扔下手中武器，忙着收拾行囊,盼着早日遣返。
在丰桥的受降仪式上，犬养脸如死灰，颤颤抖抖地在投降书上签字，然后双手捧着倭刀，恭恭敬敬递给受降的米师长。犬养心里并不服输,在受降仪式结束后，败军之将的他面对自己八年侵华战争的老对手米师长，很不服气地说:“日本战败了，但并非败在中国战场上。日本应吸取的教训是:今后决不能受急躁冒进的少壮派蛊惑，冒冒失失去偷袭珍珠港，以致触怒了美国，遭来今日战败之祸。如果采纳我的主张，稳扎稳打，先集中兵力完全占领了你们支那，消化了支那，然后以支那为基地，逐步推向亚洲各国，建立了大东亚共荣圈，最后必可称雄全世界。”米师长当即驳斥他的谬论说，日本侵略者倒行逆施，大量残杀中国俘虏和平民，所到之处实施“三光”政策，令人切齿痛恨!你们这伙强盗、侵略者不论在国内国外都失尽民心，失民心者必失天下。这是真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不论你们冒进或渐进，凡侵略者必无好下场!日军在中国战场上并未败于国民党军，但千真万确是新四军、八路军手下败将，今天的丰桥之战便是明证。奉劝贵国军民，吸取教训，改弦更张,幡然悔悟,痛改以往长期蓄意侵略中国的野心，与一衣带水的近邻中国和平友好相处，共享太平。否则必将重蹈覆辙。须知我中华民族四万万同胞顶天立地，稳如泰山,蚍蜉休想撼动!正如中国俗话所说，谁贼心不死，谁不得好死!今天如此，明天如此,永远如此!犬养听了默然无语。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服，仍指望着有朝一日,他或他的后代能卷土重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