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徐立汉,男,1938年3月出生,汉族,上海人,中共党员。他是“新中国屯垦戍边百位感动兵团人物”之一,是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全国建设系统“先进工作者”。同时,他被授予自治区劳动模范和兵团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
徐立汉1960年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到新疆建设兵团,从钳工到公司总工程师,一直奋战在天山南北施工一线。徐立汉设计了人力钻孔机和架桥机,研制成功了悬臂吊车和高架滑车;设计了圆管涵制作所需震动钢模,发明了新疆斜坡振动碾压机具。他扎根兵团46年,放弃了去成都、北京、武汉,甚至去澳大利亚和加拿大工作的机会。2001年,他曾接受中央电视台的采访。
1960年我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来到新疆后,参加过新疆多条铁路的建设,其中20年前在铁路工地度过的春节之夜,至今还激动着我的心弦。
1952年,毛主席在“天(水)兰(州)铁路通车贺电”中,发出了修建兰新铁路的号召。兰新铁路自兰州至乌鲁木齐,全长1892千米,在当时施工机械极少的条件下,10万筑路大军主要靠手工劳作,经过10年艰苦奋斗,于1962年通车到乌鲁木齐,结束了新疆无铁路的历史。从此,遥远的新疆就不再“遥远”了。1963至1966年上海10万知青支边到新疆,旅途日程也由五十年代的几十天缩短到几天。因而这条铁路被各族人民称为幸福路。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这条单线运行的铁路已不能满足新疆经济建设和人们出行的需要。1992年,为配合我国建设重点西移的战略实施,国家决定修建兰新铁路复线,要求1995年通车。
列车经哈密西行至了墩便进入百里风区,这里终年狂风怒吼,飞砂走石,最大风力曾达18级,还刮翻过列车。从吐鲁番至喀什的南疆铁路还有一个30里风口,2007年2月28日,5807次旅客列车在此被刮翻11节车厢。由于亿万年的狂风吹刮,致使地面特别坚硬。1958年兰新铁路修建过程中,工人全靠大锤、钢钎打炮眼,将地层一点一点炸开后,再将土推上路基。现在修建复线,决定将此段交给特别能吃苦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承担。兵团立刻抽调精壮劳力(其中还有1000名上海知青),我也随队前往。行前领导叮嘱我们:风区环境恶劣,务必注意安全。还说当年修建兰新铁路时,有位医生同两名职工在施工现场被大风刮走。沙暴过后,各单位四处寻找失踪人员,结果发现一人右腿骨折,一人右臂折断,医生被刮到10公里外的永乐镇畜牧队,后经维吾尔老乡救起,才幸免于难。
1992年10月我们来到工地,一下车果然豆大的砂粒迎面扑来,打得脸面生疼,气也喘不过来。习惯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兵团人,对此并无怨言,迅速投入路基施工。然而,我们装备的国产推土机和挖掘机,无论如何使劲也难以破开坚硬的地层,工程进度十分缓慢。为此,领导让我赶赴东北选购从俄罗斯进口的330重型推土机。正是冰封雪飞的隆冬时节,我在祖国最北端与俄罗斯一江相隔的黑河市,选好8台重型推土机后,又因黑河刚通火车,申请车皮困难,等了半个多月才装车启运。待我们回到工地,已临近春节了。这种330型推土机是苏联为开发西伯利亚高寒区而设计的,自重52吨,装有330千瓦风冷高速柴油机,比我们的红旗100推土机(自重10吨、功率74千瓦)高出好几倍。对于坚硬的地层,它用尾部那根巨大的液压松土齿强行破碎,再用头部的液压推土铲集拢成堆,装载机和挖掘机便可同自卸车配合作业,将土方运上路基。
春节到了,为把耽误的施工进度抢回来,我们决定春节不休息,从领导到职工,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加油干。除夕晚吃完年夜饭,推土机手去上夜班,其余人休息,天亮后好大干。时任机械施工公司总工程师的我,也以身作则跟班作业。宽敞密闭的驾驶室内可坐二三人,比国产推土机驾驶条件好多了,车前车后装有4个聚光灯,把作业带照得明晃晃的。用风冷柴油机作动力的推土机既不怕冻也不愁风砂打漏水箱。就这样,330重型推土机迎着狂风在取土段任意作业,一个个集拢的土堆恰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地面。此时,置身于驾驶室的我虽然不能同家人团聚,但一种能为国家重点工程出力的使命感把我激动得难以平静,并深深体会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说:再没有什么比献身于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更有意义更令人愉快的了。
大年初一天刚亮,接班的机手和配合作业的职工都来了,我同夜班机手才回去休息,夜里又接着再干。尽管是春节,但那里的工地既无鞭炮,也无电视,甚至连收音机都收不到节目。能在“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的风区过春节,回想起来也是一种难得的机会和人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