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期●卫我中华●

卫我南疆

——1946年林遵率舰接收西沙、南沙群岛纪实

作者:唐功儒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我国领土西沙、南沙群岛被日军占领。日本投降后的第二年春天,台湾省政府派人到西沙群岛巡视,并将巡视情况上报。国民政府行政院研究决定,将西沙、南沙群岛划归广东管辖,由海军总司令部派舰和人员前往进驻。进驻舰队很快组成,辖四艘舰——太平号护航舰,永兴号巡防舰,中业、中建号大型登陆舰,任命林遵为这支舰队的指挥官。

林遵是一名老海军人员,抗日战争胜利后,他被任命为中国驻美大使馆海军副武官,1946年调任国民党海军驻美舰队指挥官,同年6月他率领从美国接的8艘军舰回国。回国不久,他即接到这次新的任命。

这支舰队于1946年10月29日从上海吴淞口启航,11月2日驶抵广州虎门。林遵登岸去见广州行辕主任张发奎和广东省主席罗卓英,报告舰队航行计划,并请广东省派遣视察、测量和驻岛人员登舰。11月6日舰队离开广州,11月8日到达海南岛南端的三亚港,9日移泊榆林港。

林遵到榆林港后,即派人寻找到过西沙、南沙群岛的人,后来找到几个渔民和一个日本人,从他们那里了解航线、气象等情况。

舰队决定于11月中旬,兵分两路同时登陆西沙、南沙群岛。林遵率太平、中业两舰进驻南沙群岛,副指挥官姚汝钰率永兴、中建两舰进驻西沙群岛。

11月中旬,林遵率舰两度出海,但由于当时正处于东北风剧烈时期,风浪过大,不得不中途折回。林遵决定,先进驻西沙群岛。11月28日,姚汝钰率永兴、中建两舰,从榆林港出发,29日抵达西沙群岛。他们登陆后在岛上树立了接收纪念碑。碑的正面书写四个大字:“卫我南疆”。两舰在西沙停留五天,12月4日巡视了西沙群岛中的甘泉岛、珊瑚岛等地,12月5日返回榆林港。

林遵这时是一喜一忧,喜的是顺利进驻西沙,忧的是连日气象条件不好,去南沙群岛的两舰难以出航。又等了四天,根据气象预报,以后的两三天风力会弱些。林遵决定立即出发。12月9日,一场大风刚过,海面上还波涛汹涌的时候,林遵就指挥太平号和中业号,第三次向南沙群岛进发。

进驻南沙的两舰经过半日航行,风力渐弱,出现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舰队先沿越南海岸航行,后折转向东,顺利地航行了三天。林遵亲自测位,证实舰队已到达南沙群岛海区。他下令加强观察,寻找南沙群岛。南沙群岛是一群低平的珊瑚岛,在波涛滚滚的大海上,是不易找到的。林遵举着望远镜,向前方眺望。又航行了一个小时,林遵发现前方水平线上出现了几株椰子树。无疑问,那就是南沙群岛。林遵高兴地下令:“前方就是南沙群岛,全速前进!”

12月12日下午,太平号和中业号驶到南沙群岛西北方向一个岛屿附近的海面上锚泊。林遵派搜索组携带武器登陆搜索。岛上非常宁静,不见人影,有一些被毁坏的建筑物。这个岛最长处是1270米,最宽处是350米,很快就搜索完毕,查明岛上并无敌人和居民。搜索组回到太平号上向林遵报告了搜索结果。林遵立即命令登岛。林遵与大家一道乘小艇,驶到一座尚未完成的水泥码头附近登岛。他们从码头向北沿路走去,不久发现一座水泥碑,上有法文书写的“法国的领土”字样。林遵气愤地说:“早在1700多年前,我国书籍上就已详细记载了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地形地貌特征。至少从唐、宋以来,我国人民就已经在这些群岛上居住和从事捕捞等生产活动。明朝三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在南沙群岛停泊过。当时岛上住有中国海南居民。1933年,法国无视中国主权,悍然占领南沙群岛。这石碑就是侵略者留下的罪证。”林遵讲完,令人把碑文铲掉。之后又在石碑上发现日本侵略军刻的“大日本帝国”字样。林遵叫石匠凿去侵略者留下的痕迹,刻上新命名的岛名“太平岛”,在碑后刻上“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重立”。几十名登岛人员为南沙群岛重回祖国怀抱而热烈鼓掌。

从石碑处向北走不远,有被炸坏的建筑物多所,损坏处有炸弹痕及枪痕,可能是二次世界大战中为盟军飞机轰炸扫射所致。建筑物附近有轻便铁轨,可达海滨码头。有一条马路纵贯岛中,顺路前行,抵达岛的另一端,那里也有几座被炸毁的建筑物。林遵又令人在这里立一座长方条形水泥碑,碑的正面刻“南沙群岛太平岛”,背面刻“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两侧刻“太平舰到此”及“中业舰到此”。

林遵等人在环岛巡视中,发现一条日本人遗留下来的猎狗,那狗一见人来,就急忙向灌木丛中逃去。这时有人说:“这真是个丧家犬!”这一语双关的幽默话,引得大家放声大笑。

12月14日下午,林遵率舰队官兵和广东省政府的专员、各部门代表及工作人员,在太平岛上举行了接收典礼,鸣放礼炮21响。林遵作了简短的讲话。他讲述了南沙群岛的历史,回顾了帝国主义的多次入侵,号召留驻南沙群岛的海军官兵和广东省政府工作人员,提高警惕,克服困难,保卫和开发南沙群岛。

12月15日上午,林遵与留驻岛上人员一一握别,率领舰队北上。随着轮机的轰鸣和航速的增加,太平岛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林遵不时回头凝望这祖国最南端的领土,沉思着。这群小小的珊瑚岛在浩瀚无际的大海上是那样渺小,微不足道,可为什么能这样强烈地牵动着人们的心弦?因为这是伟大祖国的一个组成部分,自己此行的意义就在于维护了祖国的主权。如果离开了祖国,离开了同胞,那么一切都会失去意义,一切都是渺小的。

林遵率舰队巡视了南沙群岛的南泰岛、中业岛、南子岛和北子岛后,又驶向西沙群岛,巡视了中建岛,于12月18日返抵榆林港。12月底,林遵率领四舰回到广州。广州行辕和广东省政府召开了盛大的欢迎会,宴请了进驻西沙、南沙群岛舰队的官兵。在记者招待会上,林遵向新闻界介绍了接收西沙、南沙群岛的经过和利用、开发两个群岛资源的设想,引起记者们的极大兴趣。第二天,报纸上用很大篇幅刊登了接收西沙、南沙的消息、通讯和专访。林遵和舰队官兵沐浴在胜利、自豪的暖流中。

(附记:1949年4月23日,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之际,时任国民党海军海防第2舰队司令的林遵,在南京江面率25艘舰艇起义。毛主席、朱总司令致电林遵和起义官兵:“庆祝你们在南京江面上的壮举。”林遵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海军副司令、东海舰队副司令,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79年7月16日,林遵被癌症夺去了生命,享年7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