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羽和汪琦在哈尔滨
热血青年刘白羽与汪琦在革命圣地延安偶然相遇并碰出了爱情的火花。当时刘白羽在边区文协工作,汪琦在延安的一个支部工作,他们俩由相识到相恋。蔡畅曾经跟他们开玩笑说:“我和(李)富春天天站在杨家岭山头上看着你们俩,你送她一遭,她又送你一回,亲密得真像一对亲兄妹。”
刘白羽与汪琦结婚那天晚上很热闹,当时在延安“文抗”的众多文人学士几乎全到了,开了两桌,一齐为他们祝福。丁玲、艾思奇、柯仲平等人显得活泼而又年轻,吴玉章还讲了话。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刘白羽和汪琦在众人的簇拥下深情地吻了对方,这一吻记下了他们两人的甜蜜爱情,也开始了他们五十多年的伉俪旅程。
又是春天,寒意尚未褪尽,当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同志派人让刘白羽到他那里去一趟。周副主席略表寒暄便说:“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中央想调你去重庆工作,与何其芳同志一起去,介绍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介绍整风运动,然后你就留在《新华日报》工作。”
去重庆工作不成问题,只是要与汪琦分别,有点舍不得。刘白羽犹豫再三,还是提出能否与汪琦同去重庆。周副主席当即批评了刘白羽,但关心体贴战友的周副主席仍安排汪琦来给他送行。到重庆后,刘白羽很快就把离愁别绪抛到脑后。刘白羽经常收到汪琦的来信和托人捎来的包裹,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周副主席有意安排的。
在《新华日报》工作以后,刘白羽的亲密同事、后来成为著名革命史学家的胡绳带信给刘白羽,说红岩那边打电话来让他去一趟。红岩,当时是重庆的红色根据地。刘白羽绕道急行至红岩,径直走到 私交甚密的荣高棠屋里。荣高棠一见到刘白羽神秘地一笑,指着隔壁说:“你看那是谁?”话音未落,汪琦从门里走出来,脸红扑扑的,脚步轻盈。刘白羽惊喜异常,要不是荣高棠在场,他肯定会把汪琦抱起来。接着林默涵、韦明、周而复也出现了。原来是南方局批准再从延安调几个人过来。周副主席和邓颖超一直牵挂着两地分居的刘白羽和汪琦,于是就派汪琦也来《新华日报》做记者。尔后的几年时间,刘白羽与汪琦的爱情从延河转移到嘉陵江边。
在重庆最激动人心的事情还是毛泽东、周恩来与王若飞等中共高级领导人亲自到重庆与蒋介石进行和平谈判。刘白羽与汪琦当时都是《新华日报》的主要记者,他们参加了几乎所有的和谈重大活动,包括到机场迎送毛主席等许多感人的场面。汪琦很能干,没有汽车,她就凭两条腿在重庆城里跑来跑去地采访,发表了大量新闻和通讯。
重庆谈判不久,毛主席亲自点将,让刘白羽到北平军调处执行部去做记者,刘白羽再与汪琦在重庆分别。送刘白羽去机场时,汪琦一直眼泪汪汪的。
刘白羽在北平并没有停留多久,就根据部队的安排去了东北,然后根据组织安排取道北京去延安写一本介绍东北革命武装力量的著作,其时汪琦已随《新华日报》搬到了上海。刘白羽在延安完成初稿后,就快马加鞭赶到上海与汪琦团聚。在上海,刘白羽修改好他从延安带来的书稿,就是那本在当时引起巨大轰动的《环行东北》,这其中也有汪琦的功劳,她帮助刘白羽抄稿、校对,在生活上照顾丈夫……
完成《环行东北》时间不长,刘白羽和汪琦接到周恩来副主席的命令开赴南京。周副主席当时住在梅园新村。刘白羽和汪琦到达梅园接受周副主席亲口指示:“白羽,我考虑你有两个地方可以去,或者到香港去继续做文化界的统战工作,或者到解放区去。”刘白羽一听周副主席的话,毫不犹豫地说:“我回解放区去。”周副主席欣慰地笑了。刘白羽已不是延安时期的刘白羽了,他成熟了,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了。几天之后,刘白羽与汪琦一同飞往北京,见到叶剑英同志,转达了周副主席的意见,随即赴东北,度过了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到达哈尔滨后,刘白羽任新华社随军记者,汪琦到《东北日报》做记者,虽然当时新华社与《东北日报》社一起办公,但由于经常外出采访,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汪琦常跑北线,有一段时间就住在佳木斯,而刘白羽则随作战部队四处奔波。刚到东北不久,刘白羽在一次骑马时被马掀翻,重重地摔到地上,背着的一台照相机,正好卡在他的腰间,伤势很重,只好躺上担架。当时汪琦远在佳木斯,无法照料刘白羽。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刘白羽能下床了,部队安排他到佳木斯继续治疗。刘白羽坐马车冒着严寒来到佳木斯,汪琦外出采访了,刘白羽就到汪琦屋里倒头睡下。汪琦回来,一见刘白羽,惊喜地问:“你怎么回来了?”看见又黑又瘦的她,刘白羽心疼地握着她冰凉的手。当他们热烈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刘白羽突然“哎哟”一声,原来汪琦触疼了他腰间伤处。
刘白羽没在佳木斯住多久就又和汪琦分手了。在东北的那几年,他俩不知有多少次在哈尔滨的霁虹桥上分别,那种离愁别绪有时是非常折磨人的,因为每一次分手都可能是永别,尤其是刘白羽,因为要到战场上去直接采访,随时面对死亡……
的确,刘白羽的采访像作战一样,以战壕为阵地,写出了不少真实的新闻稿件来。他在采访之余还写了好几篇非常优秀的小说,像他的代表作《无敌三勇士》、《政治委员》等都是在《东北日报》上以整版的篇幅发表的。这其中当然有汪琦的心血,是她用爱情的甘甜支持着刘白羽那支文采飞扬的豪情之笔。
在战争年代,通信是非常困难的。接到信时往往距写信人的落款时间有几个月之多。有一次刘白羽满怀欣喜地拆开一封汪琦的信,一看是几个月前写的,信的内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快要做爸爸了。刘白羽推算了一下时间,汪琦快要生产了,而这时刘白羽还远在四平,他历尽周折,赶到哈尔滨《东北日报》一问,果然汪琦已经临产住进了医院。刘白羽来到医院产房门口,孩子已经降生,刘白羽看到的是汪琦脸上那种母亲的微笑。她缓缓地说:“生得很顺利。”刘白羽感到愧疚和责任,他抱着他们的孩子滨滨,看了又看,这是他和汪琦的爱情结晶啊!
解放战争结束时,刘白羽另有任务要到北京工作,汪琦也从《东北日报》调到《人民日报》新闻部。朝鲜战争爆发后,刘白羽被派到前线去做随军记者,发回了大量报道中朝人民军队抗击美国侵略者的消息。
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年时间里,刘白羽与汪琦都在北京工作。算是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但遇上了“大跃进”和自然灾害,整个国家处在困难时期。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白羽发表了那篇著名的散文《长江三日》,后来被收进中学语文课本,一直沿用到现在,至少有几代人从中领略到了祖国山河的壮美和人民不屈的精神。然而不久“文革”开始了,他们的生活也随着民族的命运被卷进这场浩劫之中。
汪琦在《人民日报》先是做一般记者,后来担任领导工作。历任新闻部副主任、主任。这样一位资深记者却被陈伯达等人诬为是反对江青的“现行反革命”,声讨、批斗之后发配到干校去劳动改造。倔强的汪琦从未向江青反革命集团低过头,为此她吃尽苦头,在干校里甚至要去干连男同志都甚感吃力的重活。这时的刘白羽已经自身难保,更谈不上保护汪琦了。他被关到地安门附近的一个干校里,一关就是七年,与汪琦音信隔绝,彼此都不知是死是活,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祷念对方平安。后来还是在周总理关怀下他们才得以见面。
刘白羽长期做部队的文化工作,直到八十年代初才退下来,汪琦也干到很晚才离休。但他们没有休息。汪琦协助刘白羽制定了一个最后十年的写作计划:第一部是朱德同志的传记《大海》,第二部是刘白羽的自传,第三部是根据他在朝鲜战场上的经历写成一部长篇小说。其中第二部就是《心灵的历程》。它与邓小平的女儿毛毛的《我的父亲邓小平》在1995年9月,“全国名人传记”评选中同时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