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全 光辉一生

　　
　　2010年1月9日，是张爱萍同志诞辰一百周年。张爱萍同志也是我的一位老首长了，我对他有很好的印象，有很深的感情，特写此文，以表示我对他的深切怀念。
　　历史的回顾
　　小时候听我的母亲说，在我的家乡江苏南通、如皋、海安、泰兴地区闹过共产。长大了以后我才知道，所谓的闹共产，就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上海的地下党组织根据党中央的指示，派人到我的家乡，成立了红十四军，搞武装斗争，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地方苏维埃政权。张爱萍也到了红十四军，参加了武装斗争，担任过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营长等职务。攻打老虎庄时，红十四军军长何坤站在张爱萍同志的肩上用手提机关枪向敌人扫射，不幸中弹英勇牺牲。张爱萍同志背着他的忠骸，找一个地方掩埋好后，忍痛离开。1944年，新四军四师师长彭雪枫牺牲，张爱萍从三师副师长调四师任师长。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新四军一师、二师、四师合并成立华中军区，张爱萍为华中军区副司令员。此时，苏中军区撤销，要调我到华中军区司令部机要科工作，心想，这次总可以见到他了。可是他因到前线指挥破击津浦铁路，头部负重伤到大连、苏联治疗，而没有见到面，感到遗憾。 1949年1月他伤愈从苏联回来。听说他的健康恢复了，我感到高兴。不久，毛主席任命他为华东海军司令，我为他当了海军司令而表示祝贺。1951年6月17日，华东海军司令部参谋长来光祖、作战处副处长李进同志拉上我和我爱人徐迪民同志，陪同张爱萍司令员去看望海校校长夏光同志。我们和张爱萍司令员，一块在夏光同志那里玩扑克，一起吃了午饭。张司令随身带了照相机，为李进同志和我还有迪民同志和夏光同志的儿子四个人，在院子里合影留念。 （见照片）夏光同志贴到我的耳边，小声问我：“她（指迪民）是不是你的爱人？”我由于害羞没有好意思正面回答。他的夫人范爱琴插话说：“我看差不多，可不要忘了给我们吃喜糖啊！”通过初次接触张爱萍同志，感到这位首长很随和，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还主动拿出照相机给我们照像，这给我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1951年，粟裕调到总参谋部后，我听他说过，他要向中央军委建议将张爱萍同志调来当副总参谋长。1954年，中央军委下了调令，但因当时张爱萍要组织一江山战役，到了1955年才上任。总长、副总长原来都在中南海居仁堂办公，国防部办公大楼在旃坛寺建成后，总长、副总长都搬到旃坛寺来办公了。粟裕总长在六层的东头办公，张爱萍副总长在五层的东头办公，楼上楼下靠得很近，总长副总长工作上的来往就比较多，这个时候我们看到和直接接触张副总长的机会就比较多了。有几次他召开会议，还叫我去做会议记录。粟裕总长和张爱萍副总长住地相距较近，仅隔一条马路，粟裕总长住在马路东边，张副总长住在马路西边。有时粟裕总长要我陪他去看张副总长；有时张副总长来电话，说他马上要来看粟裕总长，他到后我又陪着他去看粟裕总长。他对粟裕总长很尊敬，他知道粟裕总长身体不好，对他的身体很关心，总要问问他的身体情况，除了要求我把工作做好以外，一定要把他的身体照顾好。1972年，我从新疆因病回来，粟裕首长安排我住在总参广安门招待所。张爱萍副总长刚从秦城监狱放出来，也住在总参招待所。这时天天见到他，有时候也和他说说话。他对我们说：“文化大革命”期间，撤销他的副总参谋长职务，抄家、批斗、陪斗、喷气式，吃尽了苦头，关进了秦城监狱。专案组要把他打成叛徒、特务、假党员、反革命分子，并以判处他死刑来吓唬他，他都没有屈服。五年的监狱生活，他被折磨得不像样子，骨瘦如柴，腿也摔断了。我见他用拐杖，一瘸一瘸走路，心中十分难过，对他的不幸遭遇，无限同情。
　　文武双全
　　张爱萍同志从小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决心要拿起枪杆子，去和敌人战斗。他投笔从戎以后，在党的领导和毛泽东的培养下，从一个基层的军事指挥员，成为我军的军事家，我军优秀的将领，我们国家和我军的领导人，华东人民海军的创始人。他指挥灵活，作战勇敢，冲锋在前，退却在后，从不贪生怕死。他的这种英雄行为，在红十四军、中央苏区、长征路上、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文化大革命时期，都有充分表现。他善于总结，敢于创新。这里，我谈一谈他指挥的一江山岛战役。过去我军打仗，因为没有飞机，遭到国民党的飞机狂轰滥炸，疯狂扫射，使部队和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很大的损失，吃了不少亏，教训是深刻的。上海解放后，蒋介石派他的轰炸机从台湾飞到上海的上空，对准发电厂、自来水厂实施狂轰滥炸，断水断电，弄得上海市民人心惶惶。这就是有名的“二六轰炸”。张爱萍同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粉碎蒋介石疯狂轰炸的怒火，早已燃烧胸膛。为了确保上海、江苏、浙江、福建沿海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张爱萍同志运筹帷幄，亲自担任前线司令员兼政委，经过报请毛泽东批准，组织了一次我军从未有过的海、陆、空联合作战的一江山岛战役。由于情况明，决心大，海、陆、空三方面配合得好，指挥正确，一举获得成功，解放了一江山岛，歼敌一千多人。大陈等岛屿的敌人闻风丧胆，纷纷撤逃到台湾去了。此战大张了我军的志气，大灭了蒋介石的威风，取得了在现代条件下海、陆、空联合作战的经验，为我军今后在现代条件下海、陆、空联合作战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海、陆、空联合作战，对我军来说是个新课题，难度大，要求高，没有现成的经验，此战实践证明是成功了，由此可见张爱萍将军制定的作战部署和指挥是正确的，他不愧为我军优秀的指挥员。
　　张爱萍同志是文武全才的一位首长，不仅会拿枪杆子，而且会拿笔杆子。枪杆子拿得好，笔杆子拿得也很好，他很会写文章，文章写得好，讲话讲得好，报告做得好。他的文章、他的报告、他的讲话生动具体，有血有肉，内容非常广泛，有国防建设方面的，有军队革命化、正规化、现代化方面的，有政治的，有军事的，有文艺的，有军事科学研究方面的，有研究生产原子弹、氢武器方面的，有研究火箭核导弹方面的，有研究卫星上天方面的，等等。他的文章、报告、讲话大家都爱看、爱听、爱读，给人以很大的教育和鼓舞。他这方面的成绩也是很大的，他的军事文集就出了厚厚一本，他的传记就出了两本，他儿子和他的谈话记录，也出了厚厚的一本。这还不是他的全部，要是把他的文字全部整理出来，那就更加可观了
　　多才多艺
　　张爱萍是一位书法家，他写的字龙飞凤舞，十分漂亮。人们很喜欢他写的字，请他题词。请他写字的有老战友、老部下，有的工厂、书店也请他写，有的饭店还请他题词，北京的一个豆花庄饭店就请他题过词。这说明他的书法是很受广大读者欢迎的。他的书法是草楷，但草得并不难认。他的字写得潇洒，写得刚劲有力，看后印象很深，使人不能忘怀。
　　他更是一位诗人，真可以说是出口成章。从上中学时起，他就开始写诗了。长征时候大家就称他是小诗人。他写诗一直没有断，从长征写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全国解放以后到他晚年，一直吟诗赋词。他一生共写了多少首脍炙人口的诗呢，我托人问过张爱萍首长的秘书贺茂之同志，他说，首长写的诗很多，没有做过详细的统计。在张爱萍首长诗词、书法、摄影选集里面记载，一共有三百二十多首。
　　张爱萍同志写的诗气壮山河，豪放磅礴，充满了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是他光辉一生的生动写照，读来令人振奋、感动不已。
　　张爱萍同志兴趣广泛，他不仅仗打得好，字写得好，诗写得好，而且相也照得好。在战争年代，他照相机随身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照到哪里。特别是在打仗的时候，他要用照相机把那些激烈的战斗场面、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照下来。我托人访问过张爱萍首长的秘书贺茂之，他说首长一生照的照片太多了，他究竟照了多少张照片，没有做过详细统计。但在回忆录里面，我看到有一个统计数字，战争照片有两千多张。全国解放以后，他照相一直没有停止过，仍旧是走到哪里照到哪里。解放前和解放后照的照片，相加起来，其数字之多可想而知。他的照相内容是很广泛的，有工作照，有生活照，但主要是战斗照，照相的目的是为历史积累档案资料。
　　“两弹一星”的大功臣
　　自从第一颗原子弹于1945年问世以后，有原子弹的国家神气得不得了，经常拿着原子弹去吓唬人。有的国家还研制出了核武器，研制出了导弹，近程的、中程的、远程的，所谓的洲际导弹，更神气得不得了，经常以这些武器去吓唬他国。我国当然也是在被吓唬的国家之内。自从原子弹、核武器、导弹问世以后，毛主席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我们自己也应该搞一点原子弹，从而才能提高我国的大国地位。我国下决心要研制和生产我们自己的原子弹、核武器和导弹，张爱萍同志是最积极、最关心、最愿意挑起这副重担的领导人之一。为了研制导弹、原子弹、核武器、火箭、卫星上天，他真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把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到这项事业的组织领导工作上面去了。张爱萍同志同粟裕同志一样，有这么一个特点，想办的事一定要办成功，说到做到！他干起工作来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从不拖拖拉拉。今天，我们导弹、原子弹、核武器、卫星升空成功，都同他有直接的关系。如今，我们的国际地位提高了，都同张爱萍同志所做的“两弹一星”的贡献分不开。所以，我们说，张爱萍同志是“两弹一星”的大功臣、大英雄，一点也不过分，是完全符合他的实际情况的。在纪念他的时候，我们确确实实要充分肯定他的这份功劳。
　　张爱萍同志战斗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也是坎坷的一生。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时，他就遭到英国巡捕的逮捕，关进了牢房，吃尽了苦头，但他从不动摇，仍坚贞不屈。张爱萍同志是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论身处何种逆境他都能正确对待，从来没有因各种坎坷、挫折而使自己坚定的革命意志受到影响。这一点，我从思想上敬佩他。他真正是一位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值得今天的我们和后世永远怀念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