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期●征战纪事●

益林大捷亲历记

作者:王云章

益林位于两淮、盐阜之间,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经济发达,经过土改,市场更加繁荣。东近射阳河,南靠马家荡,西离涟水城不远,北临通榆公路,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益林原是盐阜区对外通商口岸,经济贸易中心。镇周围地势平坦,镇内河沟纵横,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1948年3月,国民党五十一师一一三旅少将旅长王匡占据益林后,下令筑起了一些坚固工事,明碉暗堡,相互交错,封锁严密。
      3月12日,华中军区五分区(后改盐城分区)独立旅侦察人员搞错了情报,把一一三旅误认为还乡团。分区参谋长韩云信以为真,用一个营的兵力去袭击,差一点下不来,剩下百十人,由营长带回来,向参谋长报告:不是还乡团,是国民党的正规军。
      我华野二纵跨陇海、渡淮河,日夜兼程,直奔盐阜区,于3月14日抵达阜宁、阜东(现滨海)境内羊寨以北中山河一线。根据对敌斗争新的需要,即和原在苏北作战的十一、十二纵队一起,成立苏北兵团。为配合中原战场外线出击和山东战场内线歼敌,兵团首长迅速作出决策:对益林守敌进行攻击,拔掉这个钉子,为民除害。韦国清司令员、陈丕显政委对此战役十分重视,向参战部队反复动员,强调打好这一仗的重大意义,并亲自参加制订全歼益林守敌的作战计划,把主攻任务交给了二纵,命令所辖部队于3月14日连夜从羊寨出发,限15日拂晓前完成对益林守敌的包围,16日晚向敌人发起攻击,务求全歼,不使漏网。为了策应第二纵队,又令南线十一纵队以一个旅的兵力,于3月14日对如东掘港之敌发动攻击,以牵制南通、如皋整编二十一师,吸引敌整编第四师;令该纵队另一个旅活动于盐南地区,阻击可能北援东台的敌人;同时命令十二纵队活动于益林以南盐舍地区,随时准备阻击由两淮增援之敌;还令六分区地方部队进驻苏咀一带,以备阻击涟水方向敌人的增援;五分区地方武装位于罗桥、青沟一线,协同十二纵队另一部,阻击风谷村来援之敌……
      3月12日下午,阜东县警卫连赶到阜宁城,敌机两架正在城上空扫射轰炸。我军在阜宁城住了两个晚上,15日赶到东沟,见到满街都是穿黄粗布军装的二纵战士,个个斗志昂扬,精神焕发。
各部队接到任务后,立即奔赴指定位置整装待命,做好战斗前的一切准备……
      在滕海清司令员、康志强政委的指挥下,第二纵队不顾长途跋涉的疲劳,当晚沿中山河以东地区,经陈集向益林方向运动。纵队指挥所率四师、六师,推进到益林西北地区,五师推进到益林以东地区,完成了对益林守敌的包围。15日拂晓前,纵队首长到前沿阵地视察地形,进一步观察敌情,决定:集中兵力攻击益林两侧,实施东西突击的作战方案,并对各部队作战任务进行了具体的部署。
      3月16日傍晚,益林已渐渐进入茫茫的暮色里。突然,几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宁静的夜空。接着是轰轰隆隆的炮声,从益林四方吼起。一串串拖着曳光的炮弹,飞向敌人阵地。在强烈的炮火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东西两翼同时发起攻击。约经一小时激战,四师攻进西边的小圩子,消灭敌三三九团一个营,又迅速向大圩子糟坊等接近。五师十三团攻占华中银行和和济公司,拔掉敌设在镇东的制高点,歼灭三三七团一个营又一个连,控制银行制高点,直接威胁着镇上敌人。
      王匡一面收缩兵力,加固阵地,准备死守,一面拼命呼叫求援,妄图顽抗。没多久,空中来了几架飞机,像没头的苍蝇,嗡嗡乱飞,毫无目标仍炸弹,把老百姓的水牛都炸死了。敌机还投下照明弹,把四周照得通明,给我军攻击造成了困难。使前沿同志,全部暴露在敌人面前。此时,镇内敌人像疯狗似的拼命阻击,造成我军一部分伤亡。领导立即命令:“停止攻击!”
3月17日,我部原地休整,忙做夜晚攻击的准备。晚上攻镇战斗又打响了,四师三个团从西北、北面同时向镇上发起猛烈的攻击,终于18日凌晨将敌三三八团大部分歼灭。剩下少数敌人,放弃阵地,向其旅部附近靠拢。
      镇东十三、十四两个团,也在大桥左右发起攻击。由于桥遭敌人破坏,濠宽、坡陡、水深,两次架桥未成,加上前沿房屋被燃烧弹击中起火。敌人又施放了毒气,我担任突击的两个连干部、战士中了毒,攻击一时受阻。纵队首长当机立断,命令各部队停止攻击。
      18日凌晨,下起小雨。为了彻底消灭敌人,尽快结束战斗,四师师长殷绍礼同志率师部参谋人员,在黎明前去前沿察看地形时,被敌人从暗堡里射出的冷枪击中,头部负了重伤,不幸以身殉国。殷师长牺牲的噩耗,激起广大指战员强烈的复仇怒火,大家庄严宣誓:“打下益林,活捉王匡,为殷师长报仇!”
      上午,领导作了新的部署,在佯装东西突击的同时,命令四师十一、十二两团移到镇北,从东北和正北,向敌人发起新的猛烈攻击。要五师在当晚,一定突破濠沟防线,进到沟西……
      西线担任阻击增援的部队,与来援敌人冒雨激烈地争夺,你来我往,反复拉锯,打得敌人寸步难进。后来,敌五十一师派来三三九团两个营,终在五分区阵地突破一个口子,敌人像决堤的潮水涌过来。为了确保益林战斗顺利进行,二纵首长命令预备队——六师用两个团猛烈反击,硬把冲过来的敌人全部吃掉,将丢掉的阵地夺回来,把口子堵住,以便我军关起门来打狗。
      下午五时,我军又用炮火对敌一些坚固工事进行轰击,将其摧毁。5时40分,四师十二团某连从东北角攻进镇内,在短短十几分钟内,炸开敌人两道防御工事,捣毁四个碉堡组成的暗堡群,打开了向纵深发展的突破口。西边又突破油坊。五师十三、十四两团,同时在大桥两侧发起攻击,河南十三团一个营泅水过河,首先突击镇内,迅速向左右展开。敌军出动重兵反扑,妄图把我军赶出镇外。由于我军过桥部队有一个小组泅渡成功,绕到敌人侧后,用炸药包消灭了敌人火力点,加上后续在无人阻击的情况下,及时跟上,先后过河,压住敌人的气焰,连续消灭敌人几处工事,使敌防线土崩瓦解。我军一个连牺牲很大,还剩十几人,仍坚守已得阵地,牢牢卡住突破口,使我后续部队源源而来,继续向纵深进攻。
      我军各部队相继攻镇里后,积极扩大战果。一支突击部队逼近敌旅部——王匡驻地。敌人继续拼命顽抗,王匡亲自督战,并集中十几挺机枪反扑,均被击退。接着,我军五师十三团另一个营从左翼,十四团从右翼同时猛进,先后突击敌旅部。大部分敌军被歼灭或投诚,还有三百多残敌随王匡向西北方向逃窜,刚出镇外,遇上我六师十七团,迎头痛击,所有残敌全部被歼。至此,益林守敌一一三旅被一网打尽。西边援敌,遭到阻击,前进不能,又见枪声渐渐停止,于是灰溜溜地逃窜回去……
      经过两天三夜激战,共歼俘敌七千余人,活捉国民党五十一师一一三旅少将旅长——王匡。19日上午,雨过天晴,阳光普照,我军迎着和暖的春风迈着矫健的步伐进镇。
      益林战斗至今61周年了,作为目击和参加者的我,把这些所知道的东西记下来,只有一个目的:告慰在战斗中壮烈牺牲的英雄们在天之灵。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你们的精神永垂不朽!
      正是:江山湖海漫春风,朝阳涂染百花丛。万民齐奔小康路,莫忘烈士血溅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