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浩田上将60年魂牵梦萦孟良崮

2007年9月26日，我作为解放战争时期华野第八纵队战地记者，陪同迟浩田上将参加了孟良崮战役胜利60周年纪念大会。下午3时，在雄壮的国歌声中，开幕仪式隆重举行。迟浩田等领导同志为新建落成的孟良崮战役胜利纪念馆剪彩。军委总政治部张贡献副秘书长宣读了军委委员、总政治部主任李继耐同志的贺词；山东省委书记李建国同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壮哉，英雄魂
　　“永远的丰碑”长幅横标，映入会场数千名与会人员眼帘。迟浩田上将为纪念孟良崮战役胜利60周年所作、由殷之光朗诵的《壮哉，英雄魂》诗句，伴随着乐曲响彻会场。
　　“多少次，我把长长沂水思念，多少回，我把巍巍蒙山呼唤，我梦中的孟良崮，心中的沂蒙山，别样的崮，别样的山。60周年胜利日，老兵再把故乡还！沂蒙山啊孟良崮，望见你，泪水又盈我双眼；孟良崮啊沂蒙山，走近你，心潮难禁逐浪翻！我的好战友，我的好伙伴……”这震撼人们心弦的诗句，使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老战士、老红嫂、老沂蒙人眼睛湿润了。60年前的1947年，正是解放战争中我军与国民党军殊死决战的关键时期。5月13日至16日，我华东野战军各路纵队重兵集结沂蒙山区，与45万国民党军队鏖战，围歼了国民党“王牌军”整编第七十四师。
　　孟良崮这座方圆几公里的山崮周围，密集了我敌两方近百万军队，80多万支前民工。5月16日，最后围歼整编七十四师的战役开始了。我各路纵队，以摧枯拉朽、狂飙席卷之势，穿插围阻，长驱直入。一座座山头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孟良崮周围一片火海。当时，迟浩田同志是华野九纵一个18岁血气方刚的基层干部，他握着从敌人手中夺来的卡宾枪，腰系着6颗手榴弹，带领着战士在枪林弹雨中踏着荆棘、乱石，越过山涧、峭岩，追击敌人。就在他率领战士向敌人冲击的时候，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下动脉。血，涌了出来。战士们要背他下去，他不肯，说：“不!我是负伤了，但还能坚持，追击敌人要紧!”说罢，他迈开流血的腿又前进了。战士们在他的带动下，更加英勇地追击敌人。迟浩田的伤势越来越重，实在走不动了，他就爬着前进。闻讯赶来的战地卫生员撕下褂袖子扎住他伤口的上部，才算止住了血。这时，他又命令卫生员去赶部队，去追击敌人，自己仍然坚持前进。刚下过雨的地面，处处是泥泞、水洼，他拖着疼痛钻心的腿，在泥里水里向前爬。这时的沂蒙山热气蒸人，加之流血过多，他口渴难忍，突然昏了过去。当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忽悠忽悠的担架上；不久，又转到吱吱响的独轮车上。是两位老乡在拉车，一位消瘦的老人推着车。回忆起这段战斗经历，负伤情景，迟浩田同志不止一次地向我说，“是沂蒙山人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这次纪念孟良崮战役胜利60周年，迟浩田同志站在雄伟的孟良崮顶峰回忆当时战斗情景，深情地说：“我只是当时一员，要纪念，就永远不要忘记几十万参战人民军队，几十万支前民工，特别是不要忘记这次战役中，牺牲的千万个战士和伤残的人，要把功劳记在他们身上。”
　　为纪念孟良崮战役胜利60周年，作为献礼，由曾参加过孟良崮战斗的老战士张秀岳同志主编了《英雄孟良崮》大型纪念册。战争年代新四军老领导、原昆明军区司令员、92岁的老红军、老将军张铚秀写了序言。
　　纪念册的书名“英雄孟良崮”，是孟良崮战役总指挥粟裕同志于1979年8月题写的。迟浩田同志称赞这是一本宣传人民军队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的颂歌，是一本赞扬沂蒙革命老区人民重大贡献的珍贵历史资料，是一本继承发扬我党我军革命传统的好教材。他聚精会神一页一页地翻阅着：一百多幅战役照片，几十幅将帅墨宝、书画作品，几十首亲历者写的诗词。他边看边自语地说：“好啊，太珍贵了，这是留给后人的宝贵历史遗产。”
　　“孟良崮万岁！”
　　纪念大会之前，2007年9月26日上午10时，迟浩田上将、中央国家机关党委常务副书记杨衍银、济南军区副政委寇宪祥中将、山东省军区司令员谈文虎少将，山东省、临沂市等领导同志，中央、省、市电视台、各报社记者与群众，兴致勃勃地向孟良崮顶峰攀登。

年已78岁的迟浩田上将激情满怀地说：“我这是第五次登孟良崮顶峰了。”说时，他顺手把我和从北京来的、孟良崮战役时任班长的刘清奎老战士拉到一起说：“我们三个老战士共同振臂高呼：‘孟良崮万岁！’”这一响亮的呼声，喊出了参加过孟良崮战役老战士的共同心声。众多摄影记者拍下了这一具有纪念意义的镜头。

迟浩田同志边登山边讲解：“山上的每一块岩石，都留下了战士的血迹；每一条崎岖的小径，都留下了战士忘我牺牲的身影；每一棵草木，都见证了战场上腥风血雨。”他这一激情话语，把人们引入了60年前那场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中。沿着孟良崮蜿蜒山路，迟浩田同志在人们簇拥下到达了国民党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被击毙的地方。他思绪万千，慷慨激昂地说：“国民党七十四师是王牌中的王牌，在战场上不可一世，却被我们全部、干净、彻底予以歼灭，张灵甫成了刀下鬼。我军写下了革命战争史上光辉的一页，震撼了蒋家王朝，扭转了华东战局。

迟浩田同志一行到达了孟良崮主峰。高耸云端的孟良崮纪念碑诉说着英烈们丰功伟绩。迟浩田同志表情凝重起来，他轻扶挽联，带领老战士们向纪念碑三鞠躬，表达对英烈的哀思。
　　心系“沂蒙六姐妹”
　　9月26日上午11时，我陪同迟浩田上将等领导同志看望了“沂蒙六姐妹”。六姐妹中两位已去世，四姐妹见到迟浩田同志，忙上前与他握手问好。迟浩田同志连声说：“老大姐好！你们对革命有功，对子弟兵有恩，党感谢你们，军队感谢你们……”全场人员热烈鼓掌。迟浩田等领导同志与她们合影留念。
　　二十多年来，迟浩田同志六次接见“沂蒙六姐妹”。1985年中旬，他任济南军区政委，应邀参加了孟良崮战役胜利40周年纪念大会。会议期间，他去蒙阴县烟庄看望了六姐妹。1997年，迟浩田同志再一次看望沂蒙六姐妹中的五位，另一位公方莲老人已去世了。杨桂英等姐妹向迟浩田献上亲手纳的鞋垫，迟浩田同志也向她们赠送了鲜花、毛毯，并语重心长地说：“虽然50年过去了，但战争年代你们为子弟兵烙煎饼、运粮草、送子弹、洗军衣、做军鞋等支前的先进事迹，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看到你们身体壮实，生活好了，我这个在沂蒙人民哺育下成长的老兵打心眼里高兴啊！”
　　2003年10月中旬，迟浩田同志第五次去看望“沂蒙四姐妹”（杨桂英老人已去世）。他再一次与健在的四姐妹一一握手，并从自己身上拿出夫人姜青萍赠给她们的四副玉镯，作为永久纪念。
　　“沂蒙六姐妹”，是闻名遐迩的战争年代沂蒙拥军支前模范。1947年5月孟良崮战役期间，村里的干部和青壮年都随军上了前线，她们便主动挑起了全村支援前线重担，担任村长、副村长、文书、财务、公安员等职。仅半个月，她们就带领群众烙煎饼15万斤，洗军衣5000多件，做军鞋500多双。她们还带领妇女们冒着生命危险上前线运送弹药，抢救伤员……
　　“沂蒙六姐妹”是：张玉梅、杨桂英、伊建珍、伊淑英、冀贞兰、公方莲。她们的名字永远刻印在人们心中。
　　迟浩田同志1990年6月8日亲自为“沂蒙六姐妹”题词：“蒙山高，沂水长，好红嫂，永难忘。”充分体现了他对沂蒙姐妹的心声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