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奋战月浦抢占吴淞宝山

　　在1949年5月解放上海的战役中，我所在的三野九兵团第33军，参加了攻取月浦、杨行、宝山、吴淞的战斗。33军99师配属第十兵团29军攻打月浦守敌。月浦镇是国民党军固守宝山、吴淞，保障海上逃路的重要阵地，在镇周围构筑了密集的钢筋水泥地堡群和大量土木工事。

5月12日上海战役发起。第29军苦战三天，突破敌人防线，进占月浦镇街区。为迅速进占吴淞，切断敌人海上逃路，5月16日拂晓，我第33军99师奉命接替29军月浦镇东南高地一线阵地。
　　不怕流血牺牲    英勇攻打两宅
　　99师师部随即决定297团担负向曹家宅、尹家宅之敌实施攻击的任务。中午12时，第4、第5连，由曲增言营长、郭守诚副营长率领，分别向曹家宅、尹家宅发起进攻。郝汉录连长亲带5连第2排首先突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突破了敌人部分防御阵地，占领了尹家宅之西敌之散堡，再往前冲击被鹿砦阻拦，受到右前方敌人火力杀伤，又加天气突变，倾降暴雨，进攻受阻，被迫转入土工作业。入夜，2营利用黑夜加快挖掘战壕，构筑工事，并对战斗组织作了调整，教导员曲宜法到5连阵地火线指挥。翌日拂晓4时，再次向敌军阵地发起攻击。5连突击排冲到敌阵地前沿，突然遭到一梭子火力射击。“小心，前面有条河沟，草丛里有暗堡！”一个战士向指挥员报告。4连副排长王洪洲不顾危险，带领战斗小组过河侦察，和正在抢救伤员的卫生员刘殿左遭到暗堡敌人的机枪扫射中弹牺牲。

一天一夜的战斗，以血的代价，得出了对付敌人的新战法：急进猛扑不行，要稳打稳扎，巧战取胜。18日夜1时，部队采用锥形队形发起攻击，6连爆破员用两包炸药将敌人的第一道鹿砦和第二道篱笆炸开了，随后突击队绕过半腰深的河水向敌子母堡攻击。敌人拼命顽抗，用密集火力控制河面，封锁我军进攻。“绝不让敌人逞凶狂，坚决消灭它”。突击队员先以小分队绕过敌子堡后门，将一束束手榴弹投进敌堡内，取得了俘敌70余人（其中敌连长1人）的战果，为后续部队打开了通道。正在这时敌人的增援部队来了，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反扑过来，情况非常紧急。第4连连长随即率队从左翼杀向敌人，6连则从右翼反击敌人，与敌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6连胡连长身负重伤，4连副连长尹敬贤和6连副连长李玉春牺牲。在这关键时候，共产党员、3排副排长刘子平，这位来自山东庆云县的农民儿子勇敢地挑起了6连的指挥任务，他端起冲锋枪，带领战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敌人，不幸被敌弹击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年仅24岁。全连战士发扬连排长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攻入两宅，打退了敌人反扑。

在3昼夜苦战中，第2营付出了伤亡过半的惨重代价，有170多人受伤，80多人牺牲（内有连排干部4名）。鉴于2营伤亡很大，团指挥所决定第3营接替第2营继续向敌军展开进攻，扩大战果。2营撤出进行休整，在补充了200多名新兵（多数是刚刚解放过来的新战士）后，又投入5月26日拂晓追歼逃敌的战斗，拂晓后进占宝山县城，攻入吴淞炮台湾，歼敌近千人。
　　坚守21.7高地   击退敌人反扑
　　5月16日，我第33军99师296团在297团攻击曹、尹两宅的同时，奉命接替第29军月浦镇东南21.7高地和包家宅、牛角尖一带阵地。团指挥所命令第1营防守高地，第1连、第3连在第一线，第2连为预备队。各连遵照部署，立即构筑工事，巩固阵地，做好继续向敌进攻，并防敌反扑的战斗准备。

敌军为确保吴淞、宝山海上退路，在月浦方向，采取了攻势防御，不时用炮火轰击我前沿阵地。5月18日，敌人用飞机、坦克，掩护一个多连的兵力向我一、三连结合部有40米长的一段战壕反扑。我第1营营长单勇立即调预备队第2连上阵抗击，并以一个排向敌实施反冲击。副连长丰家友、排长李克生带领第1排迅速出击，毙伤敌20余人，俘敌10余人，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21日早晨，敌第52军第2师第4团约1个营，由4辆坦克引导，在5架飞机和海军舰炮支援下，再次反扑，从陆家宅分三路向21.7高地疯狂扑来，企图夺占该阵地。我第1、第3连指战员面对强敌，毫不退缩，在阵地前、阵地内与敌殊死拼杀，经过反复争夺，给敌以重大杀伤，恢复了前沿阵地。

不久，敌人再次集结1个营的兵力向21.7高地实施更加疯狂的反扑，从我第1、第3连防御阵地结合部突破，深入营防御纵深。我第1连连长身负重伤，第3连连长耳朵被炮弹震聋，已失去指挥能力。团长汪绍堂急命第1营副营长王照荣、第2连连长曲春元率队反击。两位指挥员迅速带领1个加强排（4个班）50多位战士投入战斗，并指挥第1、第3连对突入之敌再次实施反冲击。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掷尽了，全体指战员发扬“人在阵地在”的大无畏精神，用刺刀刺，用枪托砸，用铁锨砍，用木棍打，与敌搏斗格杀。第1连副连长葛振东面对强敌寸步不让，不顾危险，端着轻机枪跳出战壕猛扫敌人，子弹打光了就和敌人拼刺刀，一连刺死4个敌人，牺牲后仍握着钢枪，面向敌人。第2连第9班班长孙学尚毙敌4名，在冲锋中中弹牺牲。第2连的一名战士当敌坦克冲向我阵地时，沉着地用仅剩的一发火箭弹，将率先突进的敌坦克履带打断，迫使其他坦克掉头逃窜。敌人几次企图抢回这辆受伤的坦克，第2连第2班的爆破手赵福来，不顾敌人的炮火，没有丝毫犹豫，抱起20斤重的炸药包爬上坦克，毅然用血肉之躯紧紧压住炸药包，拉响了导火线，炸毁了敌坦克，献出了年仅16岁的年轻生命。

在包家宅一线战斗的第2营，也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不仅巩固了阵地，还向前攻占了牛角尖大片地区。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营教导员李克华、第4连连长王东岳、第5连代理连长步永善、副排长谢云贞和数十名战士英勇牺牲。
　　夺取敌子母堡    乘胜扩大战果
　　我第33军99师295团作为第29军87师预备队，5月16日接替第29军259团月浦阵地后，加修工事，近迫作业。295团阵地紧靠着296团阵地，位置在月浦镇的东侧和北侧，一进入阵地，就与月浦之敌交火，对296团取得21.7高地反击战的胜利给予了支援和配合。5月23日，又奉命配合兄弟部队第29军253团发起攻击25.32高地之敌，很快攻占了这个敌人赖以顽抗的制高点，歼敌1个营。其他地带的敌人，依靠坚固工事，不时对我阵地进行袭击，均被我击退。

5月26日拂晓，295团第1营第2连已经过彻夜的战斗，连续打退敌人3次反扑，部队是相当疲劳了。但眼看着当面敌人动摇了，要逃跑了，我295团副团长李廷奎立即下令第1营马上组织部队夺堡出击。第2连连长魏顺成、副指导员马景周掌握这个时机，在3营火力的掩护下，率队迅速越过鹿砦、铁丝网，爬过深沟，犹如狂风暴雨般地冲向敌人，夺取了敌前沿阵地，紧接着又向另一个地堡发起攻击。这个地堡里的敌人很狡猾，打了一阵就喊叫：“我们不打了，缴枪了。”可是当第1排2班、第2排5班跃进距敌堡约20米时，敌人又开火了，第1排副排长朱之民中弹受伤。

指战员们怒火中烧，第1营营长康学先急命第2连“坚决消灭这伙敌人！”第2排6班李班长调好炮口对准目标射击，重机枪封锁了敌堡枪眼，一阵炮火，直把敌人打熊了。2连战士立即分成两个箭头迂回包抄扑向敌堡，共产党员刘朝海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头，2班堵住地堡门口，截断了敌人退路。一个连的敌人，不得不投降，当了人民解放军的俘虏。

追击逃跑敌军    抢占宝山吴淞
　　我军全线出击后， 295团与兄弟部队一起，沿宝（山）杨（行）公路，跑步追击逃敌。在副团长李廷奎指挥下，冲在最前面的第1连，追到吴淞镇北门，迅速攻占了两个碉堡，全歼守敌。紧接着，1排首先冲过吴淞大桥，看到敌军1个连踞守一个院子在拼命抵抗，1班马上堵住了院子门口，2班、3班从两侧包抄了上去，打了两阵机枪便活捉了100多个敌人。同时，2班副班长袁炳坤，带1个组拿下了1个地堡，胡一奎、王兴国、杨元初3个战士未发一枪俘虏敌人1个排。1连继续向前进展。1排在一家公司前边发现有一股敌人在逃窜，排长倪有观带领战士王洪荣、王春信跟踪追击，“哒，哒，哒……”三梭子汤姆式子弹打过去，50多个敌人缴械。副连长杨亭赞和7个战士拿下了1个子母堡群，活捉敌人40多个。

5月26日上午9时许，我33军与兄弟部队在吴淞口会师，并占领宝山县城，完全切断了敌人海上退路，12时战斗全部结束。后来在执行打扫战场任务中，还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1连同志整天追歼残敌，到傍晚擦黑时刻，刚要吃饭，战士刘传文在门口站岗，有20来个国民党散兵，慌恐地走来问他：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同志们一看，不顾一天的饥渴劳累，把碗筷一扔，扑上去，那20多个敌人服服帖帖做了俘虏。

至此，搜索残敌的任务完成。我第33军驻295团记者李毅和团宣传干事马得三，跟随这个连队一起追歼敌人，战斗一结束，他俩当夜合写了通讯《风扫落叶追残敌》，发往军部《进军报》。通讯记录了1连战斗的情景和一天取得的辉煌战绩：俘敌320多名，缴获六0炮9门、轻机枪23挺、重机枪3挺、自动步枪46支、步枪326支、手枪14支。

（作者时为三野九兵团第33军《进军报》、新华社33支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