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菜花盛开的季节,我走进红色革命老区西渣(位于江苏省盐城大丰区内),寻访了解战争年代西渣发生的那些鲜为人知的人和事。
1942年9月,台北县委派陈新同志担任中共西渣区委副书记。陈新是上海人,当时才19岁。一次,新四军一师师长粟裕住西渣区东窑乡,陈新把区里的减租减息、锄奸工作、武装斗争等情况一一向粟裕师长作了汇报,粟裕连连点头称道。当粟裕得知陈新是上海人,只有19岁就担任区委副书记时,翘起大拇指,称赞说:“不简单,一个大城市小姑娘在边区当书记,真不容易啊。”陈新年纪虽小,但志高胆大,有勇有谋。她带领区武装中队打击敌人,迫使日伪军龟缩在东台、草堰的据点里,不敢露头。一次,陈新头戴布巾,化装成一个农村姑娘,站在西渣河渡口,等待两名深入敌区侦察的战士。傍晚时分,他们回来了,一位战士一下渡船就问:“姑娘,你等谁啊?”陈新抹去头巾,笑着说“你们看看我是谁啊”。两位侦察兵仔细一看,原来是陈新书记,哈哈大笑……西渣区的武装斗争闻名于苏中,胜利消息经常在新四军军报上刊登。新中国建立后,陈新在上海交通大学任职。1986年5月13日,她从上海来西渣视察,追根寻源。
1943年1月,西渣区委来了一名女区委书记,名字叫张西蕾,她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早期重要领导人、广州起义领袖张太雷的女儿。她说话轻声慢语,和蔼可亲,行动却有男子汉气概。她喜欢游泳,在炎热夏天的傍晚,时常身着短衫短裤,跳入碧波荡漾的西渣河中,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潜游,比男同志游泳速度还快。在她的影响和带动下,西渣有好多姑娘学会了游泳,打破了妇女不能下河游泳的旧风俗。她的女儿冯海兰在《我的父亲冯伯华和母亲张西蕾》一文中写道:“母亲和父亲结婚后,母亲到新四军一师驻地附近的台北县西渣区当了区委书记,后任台北县委宣传委员。经受了基层工作锻炼和抗日战争腥风血雨的严峻考验。新中国成立后,张西蕾先后任化工部科技局副局长、化工科技总院副院长,全国政协第六届、七届、八届委员。
1946年4月,新四军、苏中地委机关报《江海导报》社址迁到了西渣。《江海导报》隶属新华社苏中分社,报社随军工作。报社有干部、员工80多人,社长殷增寿,副社长夏玉良。报社有大印刷机1台、小印刷机2台。印刷机靠柴油机带动,缺油时就装上摇把和大轮盘靠人力操作。另有5台手摇和脚踏的小盘印刷机。报社印刷对开和四开两种报纸,也兼印学校课本和纸币。报社兼管发行,每天早上来西渣装运报纸的人络绎不绝。
西渣小镇既充满了生机,又存在危机。敌人要北犯,敌机常在西渣上空盘旋,报社同志就将天窗全部遮盖起来。当地民兵协同报社加强警戒,对来往行人严格检查。由于敌人疯狂“扫荡”,报社没有长期固定的工作地点,一旦出现敌情,报社同志迅速将机器设备拆装转移。报社编辑、记者都是平时拿笔,战时握枪。有一天晚上,报社接到紧急通知,说敌人已经从东台出动,沿路向我方进犯。大家随即行动,一部分人外出侦察敌情,一部分人将机器、铅字装箱埋藏,来不及处理的机器则投入河心,在岸边上做个记号,然后大家转移到芦苇荡里。敌人来了两三百人,气势汹汹,到处搜查,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朝芦苇荡“叭叭叭”地乱放几枪。深夜,敌人撤退后,大家钻出芦苇荡,下水打捞机器,并立即擦洗安装。报社还经常举行文娱晚会,密切军民关系,丰富群众文化生活。
1946年农历6月26日,国民党特务和三总伪乡保长组织暴动,伪保长冯正铨的五儿子和六儿子,裹挟住在老百姓家里的苏中二分区司令员管文蔚的爱人和孩子,纠集一伙人举行武装暴动并向东席卷,抓共产党干部,烧老百姓房子,无恶不作。傍晚,暴动波及到西渣河南,危及报社,副社长夏玉良当即站在河北渡口采取政治攻势,瓦解敌人,这时他身后蹿来对土改怀恨在心的地主许登高、许锡古父子,将夏玉良拦腰抱住拖上渡船,挟持到河南岸。一暴徒见船靠岸,举起铁叉叉住夏副社长脖子到水边,另一暴徒用麻绳把夏玉良捆绑起来。夏玉良大腿被暴徒戳了个大窟窿,血流不止。正当暴徒狂叫摧毁报社时,东台军事教导队得到三吴乡指导员周克全报信,在方勇率领下,及时赶到,枪声不断,暴徒如鸟飞兽散。管文蔚的爱人和孩子也被寻到,脱离了危险。第二天,暴徒全部落网。这次暴动,夏副社长负重伤,三元村朱日升被吊打成重伤,西渣村许青保家房子被烧,我军一战士牺牲。事后,冯六、许锡古、许登高被我方处决。
离别前,我站在西渣河畔的原野上极目远眺,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梨花、蚕豆花争芳斗艳,春意盎然。道路两侧的红叶石楠,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格外鲜红夺目。西渣河两边的一座座村庄、一幢幢楼房、一条条公路、一片片树林,看去生机勃勃,一派欣欣向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