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期●故事会●

舍女儿保女兵 的徐大爷

作者:沈君芳

 

19411月,一天中午,呼呼的北风夹着蒙蒙细雨,吹得路上几乎不见人影。新四军女战士徐若冰和同志们在交通站吃午饭,大家伙儿看着这阴冷的天气,个个兴高采烈地议论起来:

“这样的天气,敌人不会来的,我们放心吃饭吧。”

“对,终于能细嚼慢咽啦!”

“就是,再这么狼吞虎咽,要把人都噎死咯!”

可是,话音刚落,只听交通员冲进来说:“快跑!快跑!汪派来了!”接着,不远处的枪声、嘈杂声连成一片。原来,狡猾的敌军嗅到了什么,突然闯进村子,要搜查新四军。11位新四军战士急忙奔出交通站,夹在老百姓中间,向村外跑去。在路上,徐若冰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个女的,夹在里头目标显然太大。怎么办?正不知所措之际,一个老人一把拽住徐若冰:

“姑娘,快!快跟我到家去!”

头发花白的老人姓徐,是江苏丹阳里庄桥交通站站长的弟弟,他配合哥哥帮助新四军做了许多好事,周围群众都很尊敬他。徐大爷边走边对徐若冰说:“不要怕,姑娘。敌人来了,你就说是我的外孙女,从上海来的,明天是姥姥的忌日,来给姥姥做周年忌日的。”

徐大爷领着徐若冰一回到家,就让徐若冰坐到灶堂前,让她点柴烧火,装出一副烧水煮饭的架势。为了避开伪军的视线,徐大爷特意叫女儿鸣凤在灶头上切菜做饭。

外面一阵吵吵嚷嚷:“谁是新四军,快快站出来,否则,抓到后立刻打死他!”“谁窝藏新四军,就没有好下场!”几个敌人端着长枪破门闯进了徐大爷家。他们翻箱倒柜,注意力并不在搜查新四军上。敌人一无所获刚要走,进来一个穿黑大褂、贼眉鼠眼的汉奸。他贼眼一溜,发现徐若冰不像本地人,喝问道:“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新四军?跟我走!”说着就把徐若冰往门外拖。

没等徐若冰开口,徐大爷连忙护住了她,哀求道:“老总,她不是什么新四军,她是我外孙女,从上海来的,为她姥姥周年忌日来的,真不是新四军,求老总放了她吧!她胆小,害怕呀!”因为徐若冰是福建人,一开口,口音不对定会引起怀疑,索性就装得像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一样,站着不动。那个汉奸上下打量她的穿着打扮和神态,对徐大爷的话似信非信,一只手仍揪着徐若冰不放。就在徐若冰暗想对策时,徐大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总,你放了她吧!她真是我外孙女,不是新四军。你看挂在墙上的锡箔、纸钱,我们明天就要为她姥姥做忌日呢。”那个汉奸很不耐烦地说:“不管她是不是新四军,今天我一定要带个人走!”说着就恶狠狠地揪住徐若冰往外拉。

眼看着那汉奸硬要把徐若冰带走,徐大爷急中生智,含着眼泪,指着自己的女儿鸣凤说:

“老总,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把她带走吧!若是把我的外孙女带走,我怎么跟她姥姥交代呀!”

“你要是撒谎,砍了她的头!”汉奸凶狠地说道。

心领神会的鸣凤姑娘一句话也没说,跟着汉奸走了。

敌人一走,徐大爷拉着徐若冰的手说:“姑娘,你不好再待在这里了,我得马上送你走!”流着眼泪的徐若冰看着救命恩人,哽咽地说:“大爷,鸣凤她……怎么办?她不要紧吧?”

“你不用担心,她是本地人,可以想办法弄出来的;如果你被带走,就没救了。孩子,你放心走吧!”大爷宽慰徐若冰说。

不久徐若冰安全地过了运河、过了铁路、过了长江,到达盐城新四军军部。

全国解放后,徐若冰一直没有忘记救她的徐大爷和他的女儿鸣凤,曾多方打听,都未有结果。

“文革”中,徐若冰被审查,“造反派”为了找出她“叛徒”的证据,居然找到了鸣凤。抗战时这位舍身救女兵的鸣凤姑娘,面对“造反派”的“三堂会审”,严正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又一次保护了徐若冰。徐若冰也由此找到了鸣凤,才知道当年鸣凤被关了三天,是徐大爷卖掉了房子才把她保释出来的。